很多人会以为,人失去意识后,就是陷入了一片静止的混沌黑暗空间,但程玉觉得她并不是这样。
她失去意识后,就好像进入了自己的梦境中,不能自拔,那些梦境中,有小时候跟家人相处的画面,画面温暖感动,可家人的面目却是模糊的。
再接着是她被人推入悬崖,恐惧和绝望的叫声就是从她胸腔里发出来的,画面转眼间就又转化成了山洞崩塌那会儿,她再次落入悬崖。
这次她似乎听到了悬崖边上梁午撕心裂肺的叫喊声,也似乎看到了他因极度惊惧伤心而变形的脸,他失魂落魄,无意识地就要跟着下来,在梦境中,她拼命大喊不要,可无论她多么大声,那人都听不到……
那一刻她在想,若有机会,她一定会好好爱他,好好对待他,她不忍心看他这样……
心痛的情绪还没消失,画面接着再转,一个小孩儿的身影也跟着下来了,画面在那个孩子脸上放大,清晰地展现了那个孩子的面目,之后,她顿时石化,惊惧大喊,“不要!”
“媳妇,媳妇……”
“老妈,老妈……”
刺目的亮光映入程玉的眼睛,她不适地眨了几下,等她微眯着眼睛,看到上方那个人的脸庞后,泪水立马就从眼眶里涌了出来,像是开了闸门的洪水一样,一发不可收拾,伸出胳膊,紧紧地抱住了那人的脖子。
梁午见媳妇醒来,也是激动不已,只是他鲜少见媳妇这么主动,大多都是他主动居多,愣是一时没反应过来。
身体僵硬了片刻,便喜极而泣地抱紧了怀里的人,“是身上的伤太疼了吗?我应该早点过来的,这样的话,你也不用受这么多苦了,都是我不好,还有那时,我就不应该跟你生气,更不应该赌气离开,否则也不会有今天这些事了……”
梁午心疼的不行,也后怕的不行,懊恼的不行,他差点就失去了怀中的人。
“不是,不是伤口疼。”程玉在他怀里摇头。
梁午亲吻她的脸颊,她的秀发,她的头顶,宠溺地说着,“好好,不是……”
旁边站着等着拥抱老妈的大麦很是懊恼,老妈竟然没先拥抱他,当然了,他绝对不会认为是老妈喜欢老爸多于他,他把这一切归结于,还是他长的太小了,不容易被人看到,看来他还是要多吃多长高才行,争取早早超过那人才行,让老妈一醒来就先看到他。
大麦在唉声叹气的时候,景王也在唉声叹气,不过是睁圆了眼睛,看到程玉跟别的男人你情我浓的画面,他实在很难把眼前这个,跟那个拥有着男性思维才华横溢的人联系在一起。
不过他最担心的还是自家皇兄,看到自己喜欢的女人,就在自己眼前跟别的男人情深意切,那该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景王看了眼皇兄的脸色,再回头看向这对夫妻的时候,就有些怨恨程玉了,她伤害皇兄从来就用不着刀剑之类的,关键是偏偏她自己还不自知。
两人拥抱了会儿,梁午才想起来,“不是身上疼,那是怎么了?”
“是……”程玉想说我看到你和儿子跳了悬崖,可无意扫见周围的环境,便察觉到了不对劲,陡然从梦境中醒悟过来,“你怎么在这里?儿子呢?”
“我在这儿呢。”大麦唉叹了声,过了这么一会儿才想起他,他是该高兴呢,还是该不高兴呢?
还没等他纠结完高兴还是不高兴的时候,身体已经被抱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嗅到熟悉的气息,熊孩子立马嚎了起来,“老妈,你是不是想我想的不行了……”
还没等程玉回答,他再次哭着说,“我就知道你肯定想我想的不行,所以,我跟老爸就找过来了。”
程玉也不去纠正他,拍着他的后背,“是啊,老妈都快想死你了,你不在的时候,老妈简直度日如年啊……”
“我就知道这样。”大麦拿教训的口吻说,“既然这样,那下次就不要乱跑了,害我和老爸一通找。”
这孩子说的话,本来很逗乐的,可在场的人听了却笑不出来,反而想哭。
程玉哄了一会儿儿子,抬头看到身后的三人,不由一愣,尤其是看向长风的时候,不,确切地说应该是皇上,欲言又止,“我竟是没想到,其实我早应该想到的,现在想想其实到处都有疑点……”
梁午半拥着程玉虚弱的身子,眼神询问。
“没什么,只是我之前并不知道他就是皇上,说起来,他和景王,都对我照顾颇多,还有国师,之前还曾救过我一命。”梁午这个人动不动就爱吃醋,程玉忙解释了几句,为几人说了些好话。
梁午听了,神情果然缓和了一些。
皇上那边开口,“我那些那里算作照顾,反而是把你带入了危险之中,深感惭愧。”
程玉拼命摆手,“要说惭愧那也是我,我进宫的目的本来就不单纯。”现在说出来,心里瞬间就轻松了不少。
皇上摇头,“程玉可还曾记得,之前在荒山救过的一人?”
“记得,怎么不记得?那是我刚来这里的时候,当时那人伤的很重,说起来那人的运气真不错,刚好碰上我,若是碰上个不懂医的,那肯定翘了……”程玉说到这里,突然看向他,“难不成你就是……”
皇上点头,“我就是程玉口中那个运气不错的人,蒙你搭救,才苟活至今,救命之恩未曾报,却害你差点丢点性命,说来真是惭愧。”
程玉嘿了声,“话那是这么说的,说来那些人也是我自己惹的,我闯石林的时候不碰上他们,也没这些事了。”
“就是,不管是谁搭救过谁,谁照顾过谁,照我说这就是缘分。”景王插话,“对了,之前梁公子说你能医治神使,你真有办法?”
“医治神使?”程玉扭头看向梁午。
“他们神使都活不过五十,我想是因为吸取了神农鼎能量的缘故。”梁午回道。
“有些神使,四十岁已是极限。”国师叹气。
“神农鼎?”程玉重复了句。
“你看身后。”梁午让她转过身来。
程玉看完,也不禁张大了嘴巴,“居然是个小和尚?”
景王叹气,又是这句,真是母子,同样的毫无敬意。
“不过看起来,比小九那个熊孩子顺眼多了。”程玉说。
“我觉得九哥哥就很好。”大麦在旁插了句。
“他对你自然是好了。”对别人就不是那么回事了,程玉心说。
程玉看向国师,“他一直都是这样?”
国师走前了两步,“历代圣使手记上记载,都是如此,有区别的是,之前神使的寿命还要长些,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却越来越短,不知什么缘故。”
程玉沉吟了下,“我想他是受到重创才会如此,随着时间推移,他在慢慢好转,能量也在慢慢恢复,而你们这些吸收了他能量的人,才会状态越来越不好。”
“他能醒来吗?”景王问了句。
“他必须醒来。”梁午回他,他不醒来,他们就没办法回去了。
“我能摸下你的脉吗?”程玉看国师。
“自然可以。”国师伸出手,撩开了袖子。
程玉把手搭在他的脉搏上,过了会儿,拿了下来,“我能帮着引导,只是要等我几天,待我养好伤。”
“这个自然,不急。”国师道了声谢。
“这伤肯定是要好好养的,要不咱们先下去?”景王提议,这都待了一上午了,也到了该用午膳的时间了,吃了那孩子的水果,不抗饥,反而越来越饿。
一行人正要下去,大麦突然说,“小和尚怎么办?就这么不管了他了?”
景王眨了下眼,心说,要怎么管?再说了千把年他都这样过的。
程玉又回头看了看鼎里的那孩子,她知道这小和尚并不像他形态表现出来的这样稚嫩,他已经活了不知多少个年头了,可当了母亲的人就是奇怪,难免产生怜惜,把他当做了孩子。
程玉停了下来,“我试试。”若是他能早点醒来的话,对他们也有很大益处,至少不用只能来到这里灵力才不受压制。
梁午却不赞同,皱着眉头,“你刚从鬼门关回来,一身的伤,又要做什么?就不能等好了再说。”
“不费什么力气。”程玉说,“只是试试可行不可行。”
就是让她给他疗伤,她也没那个本事,不过,八大神器最熟悉最敬重的就是她的师傅,或许能通过师傅的气息唤醒他也不一定。
而刚好师傅的一部分元神就在她的空间里蕴养着呢。
紧接着,在场的人便发现,程玉的手上突然出现了一朵六瓣莲花,闪闪发着金光。
那六瓣莲花,缓慢离开了她的手,朝鼎里的小和尚飘了过去。
今天见识了太多神奇事件的他们,原该不那么惊讶的,可看到这一幕,还是忍不住张大了嘴巴,一眼不眨地看着那散发着金光的六瓣莲,大气都不敢出一声,仿佛大声一点就怕把它震碎似的。
那六瓣莲顺着鼎里的小和尚从头到尾转悠了一圈,接着又回到了程玉手里,消失不见了。
再看鼎里的小和尚依旧祥和地沉睡,并没什么反应,程玉遗憾地叹了口气。
“行了,回去吧。”梁午半扶着媳妇往外走。
大麦还站在鼎前,往里看。
一行人都走到楼梯口了,突听小家伙大叫,“他睁开眼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