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大姐和爹爹斗的昏天黑地,其他姐姐和妹妹,还有哥哥、嫂子和大侄子,便坐在一旁看着,那叫一个津津有味。
水嫮生一直怀疑他们这个家有些不太正常,反正跟其他家是不一样的,这样鸡飞蛋打的日子没完没了。
当他那一日在大殿上听说要把水舞汐嫁给凤族八公子后,其实心里激动地要死,险些都要落泪了。
若是大姐真的嫁了出去,是不是以后洛水宫就能得一片安宁了?想想就很美好啊。
再也不会在睡觉的时候被打斗声震醒了,再也不会在吃饭的时候鱼骨碗突然不见了,再也不会……
他正这般想着,水澜突然说道:“生儿,你有这种想法真是太好了,爹爹现在就想赶紧抱上孙子。你的话一定要记住啊,明天我让人跟着你一起去找老婆。”
水嫮生嘴角一抽,想要拒绝的话却生生地憋在了心口,算了,现在这么些人看着呢,回头再好好地跟他说吧。
思及此,他嘴角勉强露出一抹淡笑,“我知道了,爹爹。”
水舞汐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啧啧,这真是豁出去了啊。
水嫮生接收到她的眼神,很想大吼一声,我这么做,到底都是因为谁!
这边三人还在激烈的“明争暗斗”中,那边凤栖已经开始认真观看比试了。
黑袍人肯定会胜出的,一定要提前观察一下他是如何对敌的,多少要掌握一些他的武学路数。
第三轮的时候对上他,也不知道被虐成什么样呢,可即便是输,也不能输得太难看啊,小公主也是要脸的啊。
心里带着这个想法,凤栖双眼睁得越发大了,死死地盯着玄天球。
与第一场贼眉鼠眼的数斯和第二场人高马大的玃如相比,麋鹿可算得上是文质彬彬了,就是那种带点书生气的文雅公子。
一身白袍,往那里一站,好似一树梅花带雪,韵致楚楚。
可光是看着他的外表,谁能想到他的原身竟是大名鼎鼎的四不像呢?相差不是一般的大啊。
也不知能接下黑袍男人几招?不会一上场就被揍趴下吧?那也太难看了些。
哎,莫名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麋鹿手中拿了一把长剑,通体银色,随着他的动作,不时有寒光闪烁,好似穿梭在云层中的银龙。
黑袍男人手拿双剑,那剑却好似他的双手一般灵活,缓如轻骑远逝,疾如惊雷骤发,完全看不清影子。
整个玄天球好似雷光隐现的白色光点,不时会有撞击声传来,直入耳膜,让人听了后背发凉。
“小姑姑,你觉得这次两人能打多久?上一场白袍男人和玃如只打了一会儿就结束了,这一场麋鹿遇上了黑袍男人,又能撑多久呢?”
凤灵薇百无聊赖地看着玄天球,脑中忽而窜出这么个问题,便直接问了出来。
凤栖双眼依旧紧盯着黑袍男人,他双手挥剑的动作那么迅疾,像一阵风,又像一道闪电,若不是全神贯注,根本看不清他是如何挥剑的。
此时正是紧要关头,麋鹿抓住一个空挡,径直把手中的长剑朝黑袍男人腹部刺去,在他弯腰躲避的一瞬间,又挥拳朝他的门面打去。
可惜,黑袍男人反应更快,他好似已经预知到了麋鹿的攻击方向,迅速后仰躲过一拳,并以诡异的速度绕到麋鹿身后,双手出剑,如银瓶乍迸,瞬间挥舞出千道剑光。
凤栖看到这里,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忍不住为麋鹿捏了把冷汗,这要是被击中,那可就不是死不死的问题了,而是死无全尸啊,极有可能被削成无数块。
麋鹿感觉到背后的威胁,反应也是灵敏,他迅速往前移动几步,长剑直接往背后一竖,堪堪躲过了那波涛般席卷而来的剑气。
即便躲过致命一击,但身体仍是不受控制地抖了几下,尤其是被双剑击中长剑,紧握长剑的手臂酸麻疼痛,一股钻心的疼痛席卷而来。
麋鹿的身体紧贴在玄天球上,嘴里喘着粗气,眼中闪着劫后余生的暗光,握着长剑的手臂还在不住的颤抖,险些握不住。
直至此时,凤栖才轻轻喘出一口气,转头看了凤灵薇一眼,非常笃定地说道:“这次时间更短,估计超不过五息时间。”
五息?凤灵薇突然坐直身体,惊讶道:“不会吧?小姑姑,这黑袍男人真有这么厉害吗?他说他叫无情,为何这名字听起来怪怪的?”
凤栖已经把视线收回,依然凝视着玄天球,似乎想要见证那最后的五息时间内将要发生什么,脸上兴味正浓,眼底是掩饰不住的兴奋。
她一边专注地看着,一边喃喃道:“嗯,是挺奇怪的。”
黑袍男人居然叫无情?不是她想吐槽,听到那名字的时候,她差点笑出声来。
这名字怎么听都有些为何,又不是四大名捕,叫什么无情啊,我还叫冷血呢。
但是现在见男人双手使剑的样子,她把之前嘲笑的话都收了回来,“无情”两个字之于他,或许再适合不过了。
黑袍男人虽然修习的是御剑术,但他浑身散发的冰寒之气,丝毫不比修习御冰术的白袍男人要弱。
他就像是他手中那两把冰寒透骨的剑,挥舞起来的时候,冰冷又苍白,森寒之气前所未有的凛冽。
麋鹿刚刚站稳身体,便听到一阵呼啸般的长剑破空之声,抬眼便看到双剑倏然直探而来。
他心尖一颤,知道定然接不住,便将手中剑势一转,用剑身缠上黑袍男人的双剑,打算一个反震将其送开。
可惜,他神力还未蕴出,双剑已经斜刺过来,剑声相碰,“咔嚓”一声,手中的长剑瞬间断成两截。
“碰”地一声,麋鹿觉面上一寒,胸口一痛,还未看清来人的样貌,身体便直直朝后方飞射而出,撞上了玄天球壁。
“噗通”一声,是肉体撞击在球面上发出的声音,他手一松,两截断剑同掉落地上。
麋鹿嘴角流着血,颤抖着立起上半身,后背紧贴着玄天球,眼底满是惊惧和害怕。
他看着突然暴起发难的黑袍男人,忍不住咳出一口血,身体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黑袍男人袍袖一展,滚滚黑气从两把剑中汹涌而出,好似两条突然苏醒的夔龙,朝着麋鹿的心口而去。
“啊,天哪!”凤灵薇大叫一声,突然捂住了眼睛。
“真的完了?小姑姑说的没错,不到五息时间。”凤锦书眉头已皱成川字,眼底波涛暗涌。
“哎,我什么时候能把神力修炼到这般,也死而无憾了。”凤锦林眸中带着一丝兴奋,还有一丝羡慕。
水澜从椅子上坐直身体,眼睛眨了眨,又眨了眨,仿佛不愿相信眼前看到的场景,忍不住用手揉了揉眼睛,完全忘记了一族之长的颜面。
水舞汐暗自摇头,忍不住看了他一眼,“爹爹,不要再揉眼睛了,你看到的都是真的。哎,看来这次,爹爹是真的出名了。
明天早上不仅西山的人都知道了,估计整个四海五山都要传遍了,人鱼族族长用神力凝出的玄天球,接连两次被人击碎,而且是粉碎。这样……”
水嫮生急忙拉了拉她的衣袖,拼命地给她使眼色,大姐啊,你就不要火上浇油了,没看到爹爹的脸都成青黑色的了吗?你是打算出嫁之前把爹爹气死吗?
水舞汐见他如此,嘴巴蠕动了一下,到底是闭上了,好吧,我不过是帮爹爹认清现实而已,省得他一直生活在幻境中,这难道也有错吗?
凤栖看着满天飞舞的水珠,眼睛有点花,眼珠子差点蹦出来。
还好还好,刚刚那一击,还以为麋鹿要被削成无数块了,结果黑袍男人只是把玄天球爆开了而已,麋鹿只是从玄天球中滚出,并未受什么重伤。
凤栖心情复杂,她曾想到过,可能用不了多久黑袍男人就能把麋鹿打败,也想到过麋鹿可能会被重伤,但做梦也没想到的是,重新加固过的玄天球居然又被削成了无数片。
没错,就是削,就像切菜一般。
上次玄天球被白袍男人冻成了冰,然后用神力震碎成无数片,倒也在情理之中。
而这次玄天球竟生生地被黑袍男人用剑削成了无数细碎的水珠,这到底要多强的神力,多快的手速啊。
真是想都不敢想,只见白色的剑影,却根本看不清他是如何将整个玄天球削开的。
想要在一瞬间将整个玄天球切成无数片,那可是三百六十度的高难操作啊,而且是空间上的。
玄天球彻底崩裂,无数细小的水珠从天穹洒落而下,交错的光影中,又化作万点星辰般更加细小的水珠,好似天空落雨一般。
凤栖看到这场景的时候,脑子里莫名弹出一个想法,黑袍那人的手臂不酸吗?就算是顶级大厨切菜,也做不到这种地步啊。
她下意识地吞咽了一下口水,实在是太过震撼,仿佛天女散花一般,只不过他散的是水珠。
虽说心神被震,凤栖却依旧保持着一丝清醒,这次看到了落雨般的水珠,她也没有再傻乎乎地祭出鲛绡掩泪。
只是随手从储物袋中翻出一张防水的兽皮,用神力催动,将其遮盖在大家的头顶。
凤灵薇惊呼过后,便是死一般的寂静,心中万分诧异,为何这么安静?不应该是全场尖叫才对吗?黑袍男人不会真把麋鹿削成丝了吧?
她将五指慢慢张开,透过指间缝隙,偷偷往台子正中看去,这一看,又是惊叫一声,“啊,玄天球又碎了!”
凤栖额头青筋跳了两下,大侄女,你不用这么大声叫出来的,我们都能看见。
你没看到你水伯伯的脸都快成锅底了么,你这样叫,不是往他伤口上撒盐么?
哎,果然是年轻,缺少历练,还不会看人眼色啊。
凤栖转头对她做了个禁声的手势,这才看向水澜,心里想着,她是个小辈,现在去安慰的话,好像有些不合适。
但若是什么都不说的话,又有些过意不去,脑里转了两圈,方说道:“水伯伯,这黑袍男人的神力非同一般啊,他的御剑术至少修炼到了第七层,一般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他能一瞬间将玄天球击碎,也在情理之中,就算是我父王跟他过招,估计都要万分小心,实在是深不可测。”
水澜听完她的话,面色稍稍好了些,一只手在袖子中紧攥着,另一只手死死地捏着脖子上的珍珠项链,心口好似燃着一把火,怎么都灭不了。
凤栖看了看岌岌可危的珍珠项链,真怕他一个用力,直接把珍珠给揉成粉末,到时候估计更伤心了,想要出声提醒,又怕伤到他的自尊。
哎,做个晚辈真是不容易。
凤栖想了一下,十分委婉地说道:“啊,水伯伯,我看你一直用手摸着这珍珠项链,想来是十分喜欢呢。等到舞汐姐姐与八哥成亲的时候,我再送您一条新的如何?”
珍珠项链?水澜好似如梦初醒一般,低头看了一眼,手一松,眼里划过一抹心疼,面上带着劫后余生的淡淡喜悦。
天哪,我的宝贝项链,幸好刚刚没有用力,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
水澜听到“新的”两个字,仿佛重获新生一般,早已把玄天球的事丢到了爪哇国,双眼瞬间闪亮一片,急急问道:“真的?”
凤栖见他好似雨后春笋一般,瞬间恢复了生机,也放下心来,十分爽快地说道:“当然是真的,小侄女还能骗您不成。”
水澜激动的脸色通红,忽然转身握住了凤栖的双手,眼里满是真挚的光。
凤栖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水伯伯,有话好好说,你突然握住我的手干嘛?怪吓人的。
她抬头看向水舞汐,想要从她那里获取些情报,可惜水舞汐明显也是一头雾水,只无奈地耸耸肩膀。
水舞汐偷瞄了水澜一眼,实在搞不懂他要做什么,当即与凤栖来了个眼神交流。
“凤栖妹妹啊,我爹有些异于常人,你是知道的吧?没人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你自求多福吧,姐姐我爱莫能助。”
“不要啊,舞汐姐姐,你怎么能见死不救呢?万一水伯伯说出什么怪异的话,我该怎么办啊?我好像没做什么对不起水伯伯的事啊,他突然这样是要闹哪般?”
“嗯,可能是因为那两个突然出现的神秘男人,我爹爹的异常行为,十有八九是因为他俩。”
“可这、这也怪不到我头上吧?虽说比武招亲是我提出来的,但我也只是想在西山宣传一下,根本不知道会有神秘大佬突然现身啊。”
两人正用眼神交流的火热,水澜突然开口了,“小侄女。”
凤栖看了水舞汐两眼,这才看向一脸复杂的水澜,睫毛轻颤,眼睛眨了两下,“我在呢,水伯伯,您说。”
水澜眼神牢牢地锁住她,语气坚定,“小侄女,他们一个两个的,居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挑衅我,这口气不能就这么忍了。
我现在一肚子的火,恨不能把那俩生吞活剥了。但是,你也知道,我是人鱼族的族长,做事不能只看自己喜好,还要顾及我们整个人鱼族的脸面。
让我一个老头子跟两个年轻人打,就算打赢了,也胜之不武,同样会被人笑话的。”
凤栖听着他的话,有些摸不着头脑,说了这么些,到底是为了?难道是?不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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