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双眼眨也不眨地看着对面墙上的画,画中有一男一女,站在一片芍药花丛中。
女人手里拿着一朵芍药,好似听到有人叫她一般,恍然回头,露出一张娇俏的小脸,比她手中的芍药还明艳照人。
似乎看清了来人的样貌,女人心中欢喜,笑颜如花,将手中的芍药高高举起,左右挥着手。
即便只是一幅画,凤栖仿佛已经听到了画中女人的呼声,“我在这儿!我在这儿!”
声声入耳,般般入画。
而画中的男人只有一个背影,正脸对着女人,即便看不到他的脸,可是从他的身形,却能想象的到,他定然是欢喜的。
他看到了心爱的女人,一定是眉开眼笑的,眼底必定装满了宠溺。
原本只是一幅画得比较逼真的画,可以让人轻松读懂画中人的表情,猜到他们心中所想所思。
但让凤栖在意的却是,那个举着芍药花,笑得无比明艳的女人,却跟小公主的样貌极为相似!
鬼草没有说谎,那画上的女人跟她几乎长得一模一样,小巧的鼻子,嫣红的嘴巴,细长的眉毛,还有那双炯炯有神的琉璃眼!
凤栖好似被蛊惑了一般,慢慢地走到画前,伸手在上面摸了摸。
上面的女人被画得太活灵活现了,她把手放在上面的时候,几乎可以看到女人在朝她娇俏地眨眼睛。
凤栖只觉指尖一热,吓得缩回手,身子往后退了一步,心里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个女人到底是谁?与小公主到底有何关系?又是谁作的这幅画?画上的男人又是谁?
如今她满脑子都是问号,险些要抓狂了。
“鬼草,你刚刚说三万年?”
鬼草将她的一举一动全部看在眼里,心中也满是疑惑,本以为她就是画中的仙子呢!
他正有些讶异,便听到了凤栖的话,十分骄傲地回道:“没错,老夫今年已经三万多岁了,是这世上最老的一株鬼草!想当年老夫……”
吹嘘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凤栖无情地打断了。
“我不是问你的年纪,我是说,你刚刚说你已经在这里待了三万年了?是真的吗?”
鬼草被她打断了话,有些失落,心里暗暗想着,看来没人喜欢听我讲那辉煌的过去啊。
正伤心着,却又听到她的问话,立刻恢复了生机,“是啊,是啊,老夫自被主子移过来后,便一直待在这里了。
老夫刚来的时候,还只是一株普通的鬼草,根本不会说话,更没有灵智。
都是在这里吸收日月之精华,才会变成如今这般能说会道的。算一算的话,确实有三万来年了。”
凤栖眯起眼睛,一脸的若有所思,她双眼看着那副画,幽幽问道:“那这幅画呢?从你来的时候便有了吗?”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不知道为何,她的心跳得厉害,几乎要跳出胸膛。
鬼草想都没想,十分笃定地说道:“是啊,从我有灵智之后,便发现那副画挂在那里了。
不是我想一天看个几十遍,实在是它就挂在那里,不想看也能看到啊,想忽略都难。”
凤栖听完这话,只觉脑子里炸开一朵烟花,将要击溃她的理智。
她傻呆呆地站在那里,一副五雷轰顶的模样,双眼却不死心似的,一直盯着画中的女人。
三万年?居然已经三万年了!
可是小公主今年才九千多岁啊!肯定不是她啊!
难道是凤芷年轻的时候?那这画中的男人,难道是凤王?
凤栖仔细地看了看男人的背影,怎么看都不像是凤王啊,就算是他年轻的时候,身材也太好了些吧?
且不说明显劲瘦许多,光看这气质,也差了许多啊!凤芷好像也不会这般笑得没心没肺一样!
凤栖脑子里闪过无数的念头,感觉快要爆炸了,明明是在好好地睡觉,无缘无故就到了这里。
找不到冷血就算了,还看到这么一幅匪夷所思的画!简直就是噩梦啊!
啊?梦?
难道我并不是进了宝镜中,只是在做梦?
凤栖脑中灵光一闪,直接伸手拍了拍脸。
“天哪!小丫头,你有什么想不开的,为何要逮着自己的脸扇啊?一会儿都扇傻了!”
鬼草见她二话不说,就开始扇脸,还以为她魔怔了,急忙开口叫道。
凤栖只觉脸颊火辣辣的疼,转过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气呼呼的说道:“闭上你的乌鸦嘴!”
鬼草委屈巴巴地收回叶子,团成一团,小声嘟哝着:“真是个怪丫头,老夫好心好意关心你,你还不领情。”
不是不领情,而是你一张嘴说话,这个梦境就显得更真实了,想骗自己都难!
凤栖可怜兮兮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又转头,满含威胁地看着他,开口问道:“既然你都在这待了三万年了,那你可知这画上的女人是谁?”
鬼草原本想装死,但是一想到凉拌鬼草,立刻放弃了挣扎,非常识趣地回道:“不知。”
凤栖满含期待的等了半天,结果他竟然不知道,气的鼻子都要歪了。
她将心头的小火苗熄灭,又耐着的性子问道:“那你可知这画上的男人是谁?是你的主人吗?”
鬼草这次犹豫了一会儿,又抖了抖叶子,回道:“不知。”
凤栖气得暴走两步,到了书桌前,伸手揪着鬼草的叶子,化身河东狮吼,“这也不知,那也不知,你天天待在这里,就是个摆设不成?”
鬼草嗷嗷叫了几声,大声求饶道:“丫头,丫头,有话好好说,你先放开老夫!你知道老夫的叶子有多金贵吗!可是养了三万年啊!
再说了,老夫之前都说了,主人只偏爱芍药小妖精,根本不喜欢其他花木。
老夫被放在这里,几万年都没动一下,可不就是摆设?呜呜呜~
你一个小丫头,怎么忍心欺负一个老人家?夭寿哟,老夫的叶子,呜呜呜~”
凤栖见他声泪俱下,哭得十分伤心,才放开了手,无奈叹息一声,才幽幽问道:“刚才被那幅画吸引了注意力,都忘了问你。
这里到底是哪儿?你的主人又是谁?你可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否则,管你有多可怜,我都要把你做成凉拌鬼草!”
鬼草见她凶巴巴的样子,叶子更加紧地团在一处,有些瑟瑟发抖。
过了好大一会儿,似乎终于做好了心里准备,才颤抖着声音说道:“小丫头,你可要言而有信啊,我可以告诉你,但你绝对不能告诉别人,尤其是我的主子。”
凤栖摆了摆手,十分郑重地承诺道:“放心,本公主的人品有保证,绝对不会出卖你的。”
鬼草闻言,这才伸出一片叶子,朝书房的一架屏风指了指,“你看那个屏风,后面的墙上还有一幅画,上面画的正是我家主子。”
凤栖听了他的话,二话不说,抬脚便朝屏风走去,大手一挥,就将其推到了墙角。
她抬头朝墙上看去,待看清画上人的样貌,心头忽而一跳,几乎是下意识地说道:“这就是你的主子?”
这是一幅月色美人图。
画中之人身披一身宽大白袍,面容沉浸在月光中,青丝如瀑,披在身后。
精致的轮廓,俊美的容颜,眸如星子,熠熠生辉,好似星河坠落其中,整个人闪着淡淡的光晕。
鬼草嘿嘿一笑,“小丫头,看你那痴迷的模样,是不是被我家主子的风采迷倒了?
也是,像我家主子那样丰神俊朗的人,不被迷倒才是怪事。
院子里中的芍药花精,经常趁着主子不在这里,偷偷来看主子的画像,一个个跟中了邪一样。
也就老夫这样有定力的人,才不为所惑,即便看了几万年,也没有生出其他心思。”
凤栖并未理会他的唠叨,只目不转睛地看着画上的男人,眉头微皱,幽幽说道:“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鬼草闻言,“噗嗤”笑了出来,有些得意地说道:“每一个来偷窥主子的小妖精,都是这么说的。
哎,你们女人啊,果然都是一样的,就不能找一个其他的理由。”
对于他毫不掩饰的嘲讽,凤栖并未理会,只继续问道:“你还没说他是谁呢,废话怎么那么多!有用的话,要紧的话,倒是一句不说!”
鬼草被她这么一凶,又蔫头耷脑了,但是不知想到什么,立刻又变得精神抖擞起来,十分有气势地说道:“小丫头,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眼睛就不好使了。
你难道没看见,那画上有名字吗?老夫隔那么多的距离,都看得一清二楚,你难道看不见吗?居然还来问老夫,哼!”
凤栖听到他的话,并未有丝毫的生气,只是朝前走了一步,眼睛几乎长在画上了。
就在画的右下角,画了一朵小小的芍药花,花下压了一个字,吾。
吾?
凤栖死死地盯着那个字,眼看都要把画看穿了,这个幻境的主人叫“吾”?鬼草的主人叫“吾”?就这一个字?
她心中疑惑不解,指尖轻轻按压着那个字,再次开口问道:“鬼草,你的主子叫吾?就这一个字吗?”
话音落,还未等到鬼草的回答,只觉指尖灼热一片。
紧接着,画上的那朵芍药花忽而动了起来,且越来越大!
凤栖心头一紧,下意识地要收回手指,可惜已经迟了!
那芍药张开花瓣,直接裹住了她的手指,接着是手臂,然后将她整个人都吞噬了!
凤栖只觉无尽的黑暗像是潮水一般将她压得喘不过气来,惊呼一声,叫声在屋里回荡,“啊!啊!啊!”
“公主!公主!你醒醒啊!”
“幻雪,公主这是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幻灵,你去倒杯水过来,快点!”
“公主!公主!你醒醒!”
凤栖瞬间睁开了双眼,眼皮还是重的,一开一合,耳边不断地回响着自己的叫声。
“公主!你醒了!太好了!真是吓坏奴婢了!”
凤栖茫茫然地看着幻雪,有些呆呆地说道:“我刚刚做梦了?”
幻雪疑惑地看着她,公主这是做梦做傻了吗?做没做梦,自己不是最清楚吗?
公主定是梦魇了,想来是梦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幻雪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又从幻灵手里接过碧玉杯,递到她嘴边,“公主,不过是一个梦而已,醒来便好了,先喝口水吧。”
凤栖听了她的话,仍有些惊魂未定,喃喃说道:“我真的只是在做梦?”可为何那么真实?
她抬起右手,看了看指尖。
“啊!公主!你的手!怎么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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