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扈看着毕方神君那隐隐带着寒意的漆黑眼眸,简直要哭出来了。
呜呜呜,公主,你闲着没事,为毛要掐我一下,没看到我正出口成章呢。
凤栖简直对当扈的没眼色佩服的五体投地,特喵的,真是一只蠢鸟!
要是不掐你,你打算在毕方神君跟前说到地老天荒吗?
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用面部微表情交流着。
凤栖抬抬眉毛,当扈眨眨眼睛,但似乎完全没什么用处。
本以为当扈好歹能意会一些,他却张口来了一句,“公主,你眉毛抽筋了吗?为什么总是动来动去的?”
特么的,你眉毛才抽筋了!
凤栖听完他的话,差点喷出一口老血,感情她的微表情,他一句都没懂?真是浪费演技和感情啊!
你这蠢鸟,真是无可救药,你就继续蠢到海枯石烂吧!
本公主不帮你了,你就自生自灭吧!
眼看着毕方神君眼中风雨欲来,一双锐利如剑的眸子紧紧地盯着两人相缠的手脚,淡色的唇似有冰雪凝结。
凤栖非常敏感地察觉到他神色的变化,眼明手快地要把身上的狗皮膏药撕下来,实在是有些欲哭无泪。
她抬头看着毕方,眼中满是哀怜,神君,毕方神君,他只是一只没脑子的鸟儿,你不要跟他一般见识啊。
毕方看着当扈喋喋不休的嘴,骤然沉下了脸,眉间乌云重压,冰雪色的唇一开一合,吐出两个字来,“聒噪。”
说罢,修长的五指一抬,对着当扈若有似无地一指。
一直滔滔不绝的当扈好似被按了暂停键,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当扈小心肝一颤,一张脸已然苍白至极,双眼瞪得圆溜溜,一脸的惊恐。
他看着凤栖,双手使劲地摸着脖子,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凤栖虽然只在前几日见过毕方一次,但早已看出,他不是个爱说话的主,却没想到他竟然还不喜欢别人话太多!
一想到那晚,她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没有被封喉,看来毕方已经算是大发慈悲了。
此时想起,不觉小心肝跟着颤了颤,心有余悸啊。
凤栖拍了拍胸口,咽了口唾沫,决定以后少招惹这位高冷的大神!
可是看着跟前泫然欲泣的当扈,圣母心又发作了,好歹也是她的爱宠,若是以后都开不了口了,岂不是会被憋死?
得罪神君,拯救爱宠,到底该如何抉择?
对于当扈而言,不吃饭可以,但若是不说话,肯定会死的!
以前被肥遗兽折腾过几次,就差点被憋死,后来不得不昧着良心与肥遗兽签订了停战协议。
否则当扈那样爱炸毛好面子的性格,又怎会让肥遗兽蹲在他肩膀上!
凤栖安抚地拍了拍当扈的肩膀,对着他点了点头,给了一个安慰的眼神。
她努力平复了一下情绪,这才转过头看向毕方,一张言笑晏晏的脸,仿佛能开出花来。
“毕方神君啊,您看,小当当也不是有意冒犯您,您大人有大量,就绕过他这一回吧。
您是不知道,他吧,可以一天不吃不喝,但若是一天不说话,会被憋死的。”
当扈看着凤栖,点头如捣蒜,圆溜溜的小眼闪烁着感激的泪花,公主,老子错怪你了,还是你对老子好啊,呜呜呜~
毕方浓长的睫毛煽动着,黑曜石般的眸子晦暗难明,似乎在深思,又似乎在疑惑,半天方说出三个字,还是疑问句,“小当当?”
咦?毕方神君,你套路不对啊?你不应该针对当扈同学是否能开口说话,发表言论吗?为何突然问他的名字?
凤栖心中疑惑,扭头看了看其他几人,结果他们更是一脸懵,不约而同地朝她摇摇头。
她别无他法,只能按照自己的理解,轻声解释道:“神君是想问小当当吗?那是我给当扈取的小名,平时都这么叫他。”
毕方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一下,淡色的冰唇微启,吐出两个字,“难听。”
凤栖和当扈原本正瞪着两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此时听到他说出这两个字,也是要崩溃了。
为何毕方神君要如此执着于当扈的名字?毕方神君,你为何总是不按套路出牌啊,这可咋整?
当扈急得双眼发红,嘴撅着,双手紧紧地抓住凤栖的衣袖,眼里都快滚出眼泪珠子了。
脸上更是赤裸裸地写着,要是再不让我说话,我就要在地上打滚了!
凤栖看着一脸痛不欲生的当扈,接收到他强大的怨念。
她只得再次硬着头皮,面上带着完美的微笑,开口说道:“毕方神君啊,那不过是个小名,您就不要再纠结了。
小当当难听是吧,咱改还不成吗?马上就改,以后就叫小扈扈吧。
不过,毕方神君,当扈他到底什么时候能说话?难不成以后都不能再说话了?
那岂不是会要了他的鸟命?俗话说救鸟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您就解救一下他吧。
我保证,他今天绝对不会再聒噪了,更不会再您面前溜达。”
不管怎么说,毕方也是鸟类啊,同样是鸟,鸟儿何必为难鸟儿,相亲相爱不好吗?
当扈本就是只鸟儿,天生的喜欢叽叽喳喳,我们又能拿他怎么样呢?
凤栖一双琉璃大眼直直看着毕方,面部肌肉微微僵硬,眼看着都快笑成僵尸了,等得那叫一个望眼欲穿。
毕方碧绿长发整整齐齐收在墨玉发冠中,因为低头的动作,发丝微微散动,好似碧波中荡漾的水藻,让人陷入那波光中,只觉目眩神迷。
他深思了一会儿,冰白的唇轻启,声音低哑,“一天。”
凤栖冷不防等到他开口,结果就只有这么两个字,她眨巴眨巴眼睛,还以为出现幻听了。
她与身旁的文鳐对视一眼,毕方神君这是什么意思啊?莫不是当扈只有这一天不能讲话,之后就会恢复?
文鳐原本正看着毕方,眼眸幽深,带着一丝疑惑,想到昨晚发生的事,心头一动,面上只是不动声色。
当他感受到凤栖灼热的求救目光时,才转过头,唇边笑意温婉,眸中波光潋滟,只对着她摇了摇头。
这世上能看懂毕方神君的人又有几个呢?
凤栖有些失落转回脑袋,又不着痕迹地看向毕方身后站着的两个黑衣少年,想要以此来确定自己的猜测是不是对的。
可惜啊,有句话叫有其主必有其仆,那两个黑衣少年简直就是毕方的复制粘贴版本,也是嘴唇紧闭,面无表情。
站在毕方身后不远处的狰离看着一脸茫然的凤栖,心里啧啧几声,神君都说得如此浅显易懂了,你们居然还不明白!
凤栖收回视线,又看向周身散发着冰寒之气的毕方,不确定地问道:“神君的意思是,一天之后当扈就可以继续说话了?”
毕方闻言,那微微挑起的眉终于放下了,轻轻地点了点头。
凤栖面上一喜,正欲告诉当扈,却见他已经欣喜若狂地蹦起来了,如闻天下大赦一般。
但还有一句话叫,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当扈正开心地乱蹦,一个不小心,左脚踩到了右脚,“噗通”一声,华丽丽与大地来了个亲密拥抱。
脚上的一只毛绒拖鞋再次飞了出去,好巧不巧,正落在毕方身侧。
那一刹那,凤栖双眼瞪得很直,脑子里蹦出一个念头,既不是为什么当扈这蠢鸟又摔倒了?也不是当扈没摔伤吧?
她第一时间想到的竟然是,还好拖鞋没甩在毕方神君的脸上,只是掉在了一边,好险,好险。
肥遗兽站在凤栖肩膀上,听到巨大的响动,忽而睁开了一双绿豆眼。
往地上扫了一眼,嘴角一抿,眼底精光一闪而逝,那一丝嘲讽不要太明显!
哎,真是个蠢货,还好刚刚没继续待在他肩膀上。
肥遗兽收回视线,又若无其事地闭上了眼睛,依旧是那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大佬模样。
当扈摔在地上,只觉眼前一黑,白眼珠子一翻,似乎用尽了最后的力气,颤抖着手指向凤栖,嘴唇微动,“公主,我的毛绒拖鞋,拖鞋,鞋……”
凤栖看着当扈伸出的手臂,面前好似有一群草泥马飞奔而过,整个人都不好了。
当扈,你这个磨人的小贱人,就会惹是生非!
眼看着当扈交代完临终遗言,终于闭上了眼睛,凤栖看着地上直挺挺的人,嘴角抽了又抽。
她又转头看向毕方身侧的毛绒拖鞋,在思考一个问题,到底要不要帮当扈拿回来?真的要去吗?
毕方依旧笔挺地站在那里,自始至终未发一言,表情淡漠疏离,好似什么也未看到一般。
他身后的其中一个少年倒是好奇的紧,狰鸣不着痕迹地往前走了一步,双眼如炬,扫视着地上的不明飞行物。
这是从刚才那只聒噪的人脚上掉下来的,但是怎么看都不像是靴子啊,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何那人要把它穿在脚上?都不冻脚的么?
狰鸣心里满是问号,漆黑的眼珠转了转,好奇地抓耳挠腮。
凤栖挣扎良久,左右看了看,嗯,駮骞抱着蛋糕呢,幻灵和幻雪手上还端着碟子。
而文鳐正抱着如魮,怎么看,如今能去帮忙取回鞋子的,也就她自己一个了。
算了,当扈都摔晕过去了,就当做怜惜他一次吧。
如果不把他的毛拖鞋拿回来,等他醒来,不知道怎么闹腾呢。
思及此,凤栖终于下定决心,迈着小碎步走到毕方身侧,弯着小腰,一边笑若春花,一边偷偷地将地上的毛绒拖鞋捡了起来。
毕方神色肃然,极清冷的眸子如一汪深潭,看着凤栖从身侧拎走那不明物,也不过是眼神晃了一下而已。
狰鸣偷偷看了他一眼,心中啧啧两声,神君啊,既然有疑问,你就问啊,要不要这么惜字如金啊?为什么要憋着?
就算你不难受,我还难受的要命呢,好想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啊!
凤栖好不容易把拖鞋取了回来,又遇到一个问题,如今大家手上都捧着东西,找谁把当扈弄回他的住处呢?
总不能把他放在这里吹风吧,若真是如此,等到宴会散了,他都被晾成鸟干儿了。
哎,难不成要又要亲自出马?
正自哀愁间,眼角余光再次看到了那两个身穿黑衣的笔挺少年,眼睛一亮。
凤栖双眉弯弯,笑着走回毕方跟前,左手还拎着一只毛绒绒的拖鞋。
双手一揖,低声问道:“毕方神君,相识一场皆是缘分,可否借我个人使使?”
他应该不会拒绝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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