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少年见陆吾正盯着桌上不知什么东西发呆,心里越发疑惑。
转头看了一眼蓝衣少年,用眼神询问着,你刚刚听到了吗?神君到底怎么了?
蓝衣少年也是一脸懵,对着他摇了摇头,刚刚分明听到神君惊疑出声了!
陆吾越发凑近桌上的画布,仔细看了看画中人,心中也是疑惑不解,刚刚分明看到小栖的眼珠子转了一圈,睫毛眨了一下,难道是我看错了?
那修长如竹的手指轻轻在画上抚了抚,指尖圆润,泛着淡淡的粉,这般看了一会儿,并未发现什么异常,这才打消了心中的念头。
陆吾摇了摇头,又揉了揉太阳穴,定然是这两日太过劳累了,且神力损失过多,身体又受了伤,才出现了幻觉吧。
“你们可查过凤婉思到底为何非要留在我门下?我早就放出话了,此生绝不会收徒。
她堂堂一个神之凤族的公主,金尊玉贵,为何宁愿当一个洒扫的外门弟子,也甘愿留在这里,怎么看都有些匪夷所思。
难道你们就没不过这个问题吗?难道她一开始留在这里,就是为了杀掉小栖?难道她已经知道小栖的真实身份了?”
说到最后一句,声音越发低了下去,好似在喃喃自语一般。
蓝衣少年与黑衣少年对视一眼,眉头紧皱,犹豫了片刻,才回道:“神君,三公主之所以要留在您门下,听说是因为她,她,她喜欢您。”
说完之后,直接把脑袋又贴到了地面上,身形微颤。
陆吾好似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唇边一抹冷冷的笑意,笑容却未达眼底,有些森冷的味道,“喜欢?她算什么东西!
她能比得上我家小栖的一根手指头么?还敢对外说喜欢我!谁同意她这么说了?!”
蓝衣少年与黑衣少年并排跪在地上,并未回话。
陆吾垂下鸦翅般的睫毛,表情变幻莫测,原本积了满腔的愤怒,在看向画中人温婉的小脸时,全部烟消云散。
修长有力的大手敲击在画上,尖端指甲修得整整齐齐,闪着淡淡的珊瑚色,尤其在那双透亮的眼睛上停留了许久,才淡声说道:“着人给神之凤族的王上和王后送个信,让他们亲自来把三公主带回去吧。”
蓝衣少年闻言,心中一惊,这着实不像是神君的处事风格啊,三公主就算身份再高贵,可她毕竟伤害了少主,以神君对少主宠溺性子,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绕过她呢?
心中刚上过这个念头,又听到那浅淡的声音,似乎没有丝毫感情一般。
“对了,待王上和王后来了,且告诉他们,三公主此次犯了门规大忌,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若是想要留她一条命,就送到万渊之泽,让她好好反省反省吧。”
万渊之泽?
蓝衣少年与黑衣少年听到这里的时候,同时颤了颤身子,那可是万渊之泽啊,但凡去了,便是九死一生!
看来三公主果然把神君惹怒了,就说她差点害死少主,神君怎么可能轻易反过她呢!
要知道,与其去万渊之泽受尽折磨,还不如自尽呢,那苦楚可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尤其还是一个娇滴滴的公主。
两人同时把头磕在地上,异口同声道:“是,神君。”
说罢,小心地退了出去。
陆吾指尖轻拂,小心地描摹着画中人的轮廓,好似珍宝一般,眼里满是欣喜和怜惜。
凤栖简直要疯了,被那般轻抚着面颊,冰凉的手指在凝滑如玉的下颚细细摩挲,引起她的战栗。
完了,完了,神君再这样摸下去,我就要破功了!
万一打个喷嚏怎么办?万一动了眼珠子怎么办?万一手指痒痒怎么办?
如今她是悔得肠子都青了,干什么不好,非要钻到画中,总有一种被摸遍全身的羞耻啊!
神君,求放过!你不要再这样摸来摸去了!赶紧好好作你的画吧!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祈祷起了作用,还是她的愿力驱动,陆吾终于放弃了轻柔的抚摸,拿起了旁边的笔,开始认真作画。
凤栖一颗七上八下的心终于放回了原处,小心翼翼地仰视着他,她好像还是第一次这般近距离地看陆吾,准确点说是全神贯注地看。
他垂着长而浓密的眼睫,唇角带着一丝淡淡的笑,可以看出他此时的心情非常好。
漆黑的长发随着他作画的动作在背后轻拂舞动,好似新染出的香墨,带着雨后芍药的淡淡清香,在她的鼻尖缠绕。
凤栖只觉那股香气随着静静的吐息婉转迤逦,她仰头看着那精致的眉眼,只觉温暖而芳香。
看着看着便有些困了,她使劲睁大眼睛,生怕一个不小心便要睡去。
那可就遭了,画中人原本是明眸皓齿,浅浅笑着,她若是把眼睛一闭上,只要不瞎,都能发现啊!
凤栖正焦急地如热锅上的蚂蚁,却见陆吾突然放下了手中的笔,不轻不重地打了个哈欠,然后侧脸轻轻贴着她,睡着了!
原来陆吾神君也困了,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睡得好!
凤栖都想给他鼓掌了,可是脸颊传来的热度,以及那淡淡的吐息轻拂,让她立刻脸红心跳。
仿佛所有的血液都汇聚到了脖子以上,红晕已蔓延至玉白的耳垂!
她心里暗暗想着,幸好此时陆吾神君是趴着的,看不到她此时的样子,否则就露馅了!
凤栖极力地克制着,生怕发出什么怪异的声音,做出什么怪异的动作,连呼吸都憋住了。
直到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她才长长地舒出一口气,终于可以溜之大吉了,再待下去就要出人命了!
凤栖捻了个诀,从画中小心翼翼地飘了出来,站在桌边,低头看了看陆吾安然的睡颜。
她咽了咽口水,忍不住低低叹息一声,长得还真是好看啊!绝对是引人犯罪的长相!
凤栖急忙摇了摇头,把脑子里纷乱的想法去除,又看了一眼旁边的鬼草,说道:“鬼草老弟,我先走了,改日有时间再聊啊。”
说罢,身影已消失在屋内。
她倒是心安理得又愉快的遁了,剩下一个可怜兮兮的鬼草痛不欲生。
真是要了小爷的命了,你走就走了,为什么还要跟我打个招呼?为什么!
这样一来,主子岂不是知道我和你是一伙的了?该不会把我的叶子和根一起拔了吧!
鬼草吓得浑身直颤,急忙把所有的叶子都收敛聚拢,直接团成了一个球,开始装死。
心里一直默念,主子看不到我,看不到我,看不到……
陆吾听到耳边的轻响,原本紧闭的眸子忽而便睁开了,恍若星河倒悬,藏着幽深笑意。
却说凤栖从陆吾的书房逃出来后,便不敢再四处溜达了,便直接了温泉旁的那间屋子。
凤栖躺在床上,心里还在寻思着凤婉思的事,搞了半天,人家对她恨之入骨,原来是因为男人!
特么的,还以为是国仇家恨身世之谜,结果却是因为情杀!
看来小公主是逃不掉被情敌追杀的命运了,先是一个气焰嚣张的胜遇,如今又多了个更加张狂的凤婉思!
不对,好像还有一个青丘的狐婉儿,虽说那个是误会,可也对她虎视眈眈啊,恨不能生啖她的肉!
凤栖只想仰天长啸三百声,怎么有种被情敌包围的感觉?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既没有抢她们的男人,也没有挖她们家的祖坟,真的是很冤枉啊!如今这年头,还真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啊!
一个个的,明明她们才是小三!
且不说小公主爱不爱毕方,终究是有婚约在身啊,可胜遇不还是想杀就杀,心里算计着,只要把小公主解决了,就可以取而代之!真是不要脸至极!
哎,估计在这上古时代,根本没有第三者插足一说,即便结了婚,只要能把男人抢到手,那就是本事,才不会羞愧什么的,毕竟这里没有礼教的束缚!
不得不承认,实力就是一切啊!这就是个实力为尊的时代!
不管是喜欢毕方的胜遇,还是暗恋陆吾的凤婉思,她们如此明目张胆地暗杀自己,一次又一次,还不是仗着自身修为高!
不得不承认,以前处处被吊打,确实是自己没本事,修为低,愿赌服输!
可以后就说不准了,如今的她可不是以前的废柴小公主了,任人欺凌的日子也该到头了!
如今已经到了九天凤火第五重,加上手里有掬月剑和鲛绡掩泪加持,恐怕没几人能将她轻易打败了!
凤婉思如今就在陆吾神君门下,不过是个外门弟子,想来根本进不到这里!
既然山不来就我,只能我去就山了,先养精蓄锐几日,再去找她算账!
被推下玄冥涧的仇,可不能就这么了了!
虽说陆吾神君出手惩罚,要把她送去那什么可怕的地方,可自己的仇,终究要亲手报才能解恨啊!
至于想要把她掐死的女人,也不能轻易放过,只是不知昏迷之时想要将她弄死的人是不是凤婉思。
倘若是还好,新仇旧恨一起算,定要把她揍个半死,让她也尝一尝天天躺在床上当尸体的感觉!
倘若不是凤婉思,那又会是谁呢?
想到此处,凤栖又在床上翻了个身,幽幽叹息几声,耳边却一直回响起陆吾表白的话,真是要了老命了!
雪山上的人,不都说什么三师叔喜欢二师叔吗?不都说少主是单相思吗?
特么的,怎么突然之间剧情就大反转了?果然是谣言不可信啊!
想来陆吾神君从始至终喜欢的人都是少主,不过是碍于自己的身份,才一直逃避而已。
只是她做梦也没有想到,少主居然是被陆吾一手养大的!
这不就是养成吗?怎么会有种莫名的禁忌感?不过心里还是有点小激动啊!
凤栖想到这里,心里的隐秘处生出一丝热血沸腾,连脸都红了。
她急忙抱着被子蹭了蹭,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挥走!
就这般折腾来折腾去,过了许久,她才沉沉睡去。
也不知是不是身体刚刚恢复需要静养的缘故,这一觉醒来,凤栖才发现,已经是一周以后了!
她吓得小心肝一颤,心里寻思着还要去找凤婉思算账呢,该不会已经被领走了吧!
之前在梦里,一直都是如何收拾凤婉思的场景,可不能前功尽弃!不行,赶紧偷偷去看看!
凤栖刚从床上爬起来,才发觉现在是晚上,窗外一轮圆月似银盘,月光溶溶。
她站在窗前伸了个懒腰,感觉精力充沛,适合打上一架,当即健步如飞,飞檐走壁,朝着外门弟子所在之处行去。
走着走着,她就发现一个大问题,因为她根本不知道外门弟子住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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