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冷风吹起,带来一股潮湿的泥土气息。
天边传来一阵闷雷声响,有闪电撕裂漆黑的天幕又很快缩了回去。
烛火“突突”地跳动着,在赵兴寡白的脸上投下一层阴霾。
他撑着额头,坐在御案之后,半闭着眼睛,呼吸紊乱,一动不动。
金太监低头弯腰藏在阴影里,恨不得自己不存在。
突然,赵兴猛地站了起来,大步往外走。
“陛下!”金太监喊了一声,着急地追上去:“陛下要去哪里?要下雨啦!瞧这风大的……”
他一边吼,一边让伺候的宫人赶紧备辇备油衣雨伞等物。
赵兴却是恍若未闻,埋着头大步往前走。
金太监顾不上别的,只好勇敢地追上去。
却见赵兴停下脚步,猩红的双眼冷冷地瞪视着他:“滚!”
金太监吓了一跳,呆呆站在原地看赵兴一头走进黑暗之中。
他隐约猜到赵兴去了哪里,仔细一想,便往沈太后的居所跑去。
真要命了,陛下这是要去找皇后娘娘对质啊,以皇后娘娘那个性子,说不定二人一架吵起来,被杀了都有可能。
可他没跑多远,脚下一绊,摔倒在地。
“咔擦”一声轻响,剧烈的疼痛自小腿骨处袭来。
他痛得失去了意识。
黄豆大小的雨点从泼墨一般漆黑的天空洒落下来,顷刻之间,皇宫就被湮没在一片漆黑冷湿之中。
邹皇后将手中的婴儿鞋放下,命宫人收了针线,疲惫地伸了个懒腰。
胎儿在她腹中翻了个身,轻轻蹬了她一脚。
她怔住,好半天才将手轻轻放在腹部,神情复杂万分。
这个孩子不是赵兴的,见不得光,她并不那么期盼他的出生。
她明明也小心提防着的,可还是有了他。
他在她腹中一天天长大,每一次胎动都会让她思绪万千。
本以为有了他,多少能得赵兴多些眷顾,可男人变了的心,正如泼出去的水,难得收回来了。
“睡吧。”她看一眼冰冷的床帐,惆怅地准备睡觉。
外间传来拍门声,隔着风雨和这么远的距离她都听见了,可见拍门的人很用力。
“去看看,怕是出了什么事。”她吩咐道。
不一会儿,宫人的惊呼声此起彼伏:“陛下,娘娘……”
赵兴狂奔而入,浑身都在流水,每行一步,脚就在地上落下一个潮湿的印子。
他恶狠狠地盯着她,仿佛择人而噬的恶鬼。
“陛下……您这是怎么了?”邹皇后吓了一跳,心里浮起不祥的预感。
赵兴很是注重体面,断不会因为一般事情就冒着大雨独自冲到她这里。
所以他这是遇到了什么大事……
她下意识地将手护住凸起的腹部,不进反退:“陛下,发生什么事了吗?您全身都湿透了,臣妾让人伺候您沐浴换衣……”
“滚出去!”赵兴猩红着眼睛大吼了一声,宫人噤若寒蝉,纷纷看向邹皇后。
赵兴看到这一幕,更加愤怒,恶声道:“滚!不得允许不准入内!朕才是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