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萍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是她先——”
“够了,闭嘴!”吕颂贤面色阴沉,紧盯着白萍,冷酷地说:“我不想再听你的理由,或许是我太过宽容,让你们一个个都丢了规矩。从现在开始,你继续回生产车间工作!”
“什么?”白萍以为自己听错了,彭珍珠终于露出了笑容,不管怎么样,夫妻就是夫妻,对于丈夫这样的态度,她很满意!
然而光是这样,还不足够!她嘴角泛着恶毒的冷笑,对吕颂贤说道:“阿贤,我要这贱人跪下来向我道歉!”
此言一出,四周俱静,所有人都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就连吕颂贤也皱起了眉头,“别闹,有事回家再说。”
彭珍珠却一脸倔强地盯着自己的丈夫,不依不饶地用自己蹩脚的普通话说:“她不过是个下贱的打工妹,我可是你老婆啊,今天我就问你一句,是帮她还是帮我?”
吕颂贤能够发迹,最初可是靠了她娘家的助力,她就是要让那个贱人明白,自己的地位是无人可以动摇的!
吕颂贤铁青着脸,将目光移向了白萍。白萍俏脸紧绷,脸色发白,她明白了吕老板的意思,他想让自己息事宁人,想让自己低头。
可是,我没有错啊,我一没勾引老板,二没先动手打人,我只是自卫啊,我为什么要跪下认错?
白萍年纪不大,却自有自己的原则和坚持,她倔强地看着彭珍珠,“我不跪,我没错!”
欧阳志军担忧地望着她,神色复杂。
其他工友有看好戏的,有兴灾乐祸的,但大部分都有些同情白萍。莫说白萍和吕老板的事还只是处于捕风捉影之中,就算是确有其事,那也是一个巴掌拍不响,不能全怪她一个人。
现在她不但被彭珍珠打了,还被要求下跪认错,下跪啊,这也太污辱人了!
“不跪?老娘就打到你跪!”彭珍珠怒目圆瞪,说着又一次冲向了白萍。
白萍置于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杏眼微眯,随时准备反击。
不过彭珍珠没能如愿冲到白萍身边,就被吕颂贤和欧阳志军拦住了,彭珍珠不甘心地大声叫嚷,一会儿骂白萍和欧阳志军,一会儿又骂自己的丈夫,骂着骂着竟然涕泪齐流,哭诉起自己的委屈来。
“老娘跟着你吃苦受罪,辛辛苦苦给你生了五个女儿,现在日子刚刚好过了点,你就开始找小三,你对得起我吗?你这个陈世美……”
吕颂贤的脸越来越黑,白萍看着这样失控痛苦的彭珍珠,心底的怨气莫名其妙的一点点消褪了下去,说到底彭珍珠也是受害者,不管是哪个女人,丈夫出轨找情人,都会痛不欲生的吧?
只是自己也是无辜的啊,谁又来怜悯自己呢?
白萍在心里叹了口气,突然只听“啪——”的一声脆响,整个脸颊迅速肿胀了起来。
原来彭珍珠竟趁着所有人不注意的时候,突然发难,打了白萍一巴掌。
白萍呆呆地抚着自己的脸,郁闷得想爆粗口,他妈的,连自己的情敌是谁都搞不清楚,就在这像疯狗一样乱咬人,自己竟然还同情这样的人,这也是有病啊!
白萍满腔愤火,正想反击,突然眼角余光瞥见一张苍白如纸的脸。
张青躲在人群最后边,躲躲闪闪地,一接触到白萍的目光,便想逃跑。白萍哪里容得她跑,当即眼露威胁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今天自己所遭受的一切,可都是替她挡灾呀!而她这个正主却像没事人一样,完完整整地躲在人后看热闹,天底下有这么好的事吗?
张青读懂了白萍眼里的威胁,若是她不管不顾,那丫头很有可能会把真相说出来,到时候彭珍珠能饶得了自己吗?想到白萍刚刚遭受的一切,张青激灵灵打了个寒战,想了想,只好硬着头皮站了出来。
彭珍珠一向很喜欢张青,一见到张青竟然像见到了亲人似的,开始委屈地哭诉了起来。
张青一副姐妹好的虚伪嘴脸,昧着良心安慰着彭珍珠,“阿珠姐别难过了,贱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您看她不是被打的像孙子一样了吗?就连老板也是站在您这边的,这说明他心里还是有您的,只是一时被狐狸精迷了眼,日后自然还是会回到您身边的,您就放心好了……”
看到这一幕,白萍觉得讽刺极了,这世界,都他妈疯了!
最后,彭珍珠在张青和吕颂贤的劝说下,带着胜利的笑容走了,工友们指指点,议论纷纷,唯有白萍,变成了最大的笑话。
她无冤无故地泼了满身的脏水,不但没能为自己讨回公道,反而连轻松的工作也给丢了。
原来外地人在本地人的眼里,就是那种形象吗?原来因为自己是打工妹,所以自己就连尊严都不配有?
原来这世上的人都是两面三刀、谎话连篇的,表面上姐妹情深,暗地里可能正在撬你的墙脚……
彭珍珠,张青,还有那个原本以为还不错的吕老板,这三个人今天的所作所作,让她的心湖仿佛台风骤起,掀起了惊涛骇浪。
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什么是善,什么是恶?这一瞬间她又惊又怒又羞又气,整颗心乱成了一锅粥。
白萍的脑子很乱,可还没等她理清思绪,欧阳志军来了。
他仍旧面无表情,声音里也听不出什么情绪:“跟我走!”
白萍抬起头望着他,眼神里有一丝迷茫,好半响才反应过来:“去哪儿?石棉瓦车间吗?”
欧阳志军点了点头,白萍露出抹讽刺的笑容,没做仓库管理员之前,她从来没奢望过能够得到这份工作。可是吕颂贤却坚持要把这份工作交给她,还说并非是有别的想法,而是纯粹觉得白萍最适合这份工作。
白萍想到自己由此对吕颂贤的感激,并发誓要尽心尽责地做好这份工作来报答老板,不禁笑出了声。哈哈,这实在太搞笑了——
笑着笑着,眼里似乎有什么酸酸涩涩的东西汹涌奔腾着想往外冲,白萍仰起头,拼命地瞪大眼睛,不让那些液体流出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