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一个大夫平常并不关心国家大事,但也知道这一仗和从前不同。集兵五十万,梅家军才三十万,而就是将凉州十九城所有的兵力集结在一起也没有四十万。
兵力悬殊近十万,且鞑子的战斗力是出了名的强悍,真的强攻不知道输赢,而凉州十九城内的兵力并不及梅家军,这一仗怎么打都特别凶险,不好打。
“不一样,怎么能一样呢。有你在我爹他们身边我放心,你不在,我根本无法安心。”梅心说的是大实话,心里话,而且军医的医术也有限。若他能跟随父兄回凉州,并且寸步不离的守着他们,她相信即便是遇到什么突发状况也能转危为安。
看她激动了,说话的声音也抑制不住的上扬,安琦正不说话了,沉默了。
清楚的知道他是担心自己的安危才不愿意回凉州,梅心有些挫败又有些无奈的回头看着他说:“安大哥,就算是我求你了,我……”
抬手打断她的话,安琦正有些烦躁的在她对面坐下说:“你担心伯父和瑾泽我可以理解,但你有没有想过他们,他们又何尝不是这样担心你呢。心儿,你怀的是双胎,眼下情况并不乐观,你能为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想想吗?你能为你大哥和你爹想想吗,你能为我想想吗?”
天知道他有多害怕,有多紧张,有多提心吊胆。特别是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喜欢她以后,更是把她腹中骨肉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孩子。况且,三条人命不是闹着玩儿的,她为什么就不能自私一点儿,为什么就不能为自己多想想呢。
梅心上一世就是为家人想的太少了,为自己想的太多了,以致于落得了那样的下场。所以,这一生她说什么都不能重蹈覆辙,必须多为父兄想,而且还得想周全了。
性格使然,梅心从来没有见过一向沉稳忠厚的安琦正着急甚至是发火,一时间不免愣住了。不过,那只是一瞬间的事儿,瞬间之后她就十分抱歉的说:“对不起安大哥,我让你为难了,我……”
猛地一下子站起来安琦正急眼了,探口而出道:“不是,不是你让我为难了,你也没有对不起我。心儿,你……我……唉……你让我怎么说,我到底怎么说你才能明白呢。”
无奈又着急的长叹一口气他起身走了,药箱也不拿,整个人都烦透了。
梅心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不明白呢,只是对于他的情意她不能明白。因为不能回应也无法给于,她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
“少将军,安大夫这是怎么了?愁眉苦脸的跟他说话也不理,跟没听见似的。”说话间落秋端着碗酸汤进来了。
不知道怎么说,心里有事儿也不太想说,梅心坐正了自己梳头,然后答非所问的说:“爹和大哥还没有回来吗?”
放下酸汤擦了擦手拿起梳子就帮她梳头,一边儿梳落秋一边儿轻轻的摇了摇头说:“还没有,不过魏大叔派人送信回来说皇上召见了兵部侍郎,估计没有这么快回来。”
打仗不是一件小事儿,更何况鞑子来的又急又猛,完全不给他们准备的时间。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打仗前要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不过,他们早就在准备了,而苏裕安南下所购的粮食也都陆陆续续的运往了凉州。
其实,面对鞑子的大兵压境她并不害怕,她害怕的是皇上有阴谋,害怕他会在梅家军与鞑子对上的时候背后一刀,趁机将梅家连根拔起。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皇上已经等待太久了,眼下他大限将至,怕是再也等不下去了。
自有孕后就喜欢喝酸辣汤,梅心端起碗喝了两大口说:“查清楚了没有,三婶儿哪儿还没有动静吗?”
不知道是沉得住气还是没有谈拢,她回府有大半个时辰了高氏竟然都没有过来。
话音未落三娘就急匆匆的进来了,启禀说:“少将军,三夫人请您过去一趟,说是有要事相商。”
不用问梅心就知道什么要事儿,只是她还没有开口落秋就忍不住了,嗤笑一声道:“她架子可真大,明知道雪天路滑少将军有孕不便出门还让过去一趟,真是越发的会摆谱了。”
“少将军,不要过去也不要理她,今儿这事儿我已经查清楚了,她就是主谋。她看三小姐不愿意就起了歹心,故意放了醉酒的侄儿过来,想生米煮成熟饭然后让三小姐不嫁也得嫁。”
幸好梅静初临时出门了,要不然现在就要哭死了。高家的侄儿要是个好的也就罢了,长的獐头鼠目的真是看着就令人恶心,也不知道她一个当娘的怎么能这么坑闺女。
梅心原就怀疑她,一听这话立时就怒了。面如寒霜阴沉如雨,她满眼嫌恶的吩咐道:“告诉她我没空,有什么事儿以后再说。三娘,明儿早上练功结束后把小姑姑叫来,我有话跟她说。”
一直顾念着父亲她只是断了三叔的仕途,眼下太子死了他没了指望应该能消停。不过,为了大家伙好分家已经势在必行,她必须要跟父亲好好谈一谈了。
三娘领命而去,前来请梅心的小丫鬟吓的瑟瑟发抖,怕回去高氏再打她,她扑通一声就给三娘跪下了。
吓了一跳,三娘马上就莫名其妙一头雾水的问道:“你,你干什么?好端端的跪我做什么,快,快起来,你这样我会折寿的啊。”
大礼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受的,再说她们又无亲无故的怎么能随便受人家头呢,太吓人了。
小丫鬟不起来,非但不起来还声泪俱下的说:“三娘,我知道你是菩萨心肠,你救救我吧,你救救我吧。三夫人让我来请长公主,我要是请不过去她会打死我的啊。”
为防三娘不信她立刻撸起了自己的衣袖,只见她的胳膊上没有一块好肉,全都打的青一块紫一块的,触目惊心。
纵是沙场铁血之人三娘也见不得这个,看她年纪不大哭的可怜,她马上扶起她说:“这都什么时候打的,你怎么不回禀少将军啊。豆蔻,豆蔻,你带伤药了没有?”
说话间拉着她走到了廊下,借着灯笼的光看了看,下手也太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