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鸿渐把手中饭菜放在一旁,从常钰手中接过书信,早有下人取来火把,刘鸿渐迫不及待打开了书信。
夫君亲鉴:
陌头之柳『色』已衰,而君之音信久杳,与君相别已三月有余,妾身每日登楼,不觉望眼欲穿矣。
听闻夫君于辽东大胜外虏,爹爹与妾皆甚为君骄傲,爹爹逢人便讲,吾刘家祖上恩荫,出了英才。
爹爹身体康健,夫君勿需挂怀,只是爹爹常对着孤灯喃喃自语,想必亦是挂怀夫君安危。
皇上亦对刘家甚是关切,多次派天使赐予锦缎,皇后娘娘亦是多次召妾身入宫伴驾,对妾身厚爱有加,此皆是夫君功劳。
妾身入宫见皇后娘娘时,坤兴公主亦对夫君之消息甚为关心,令妾身心有疑焉,望夫君凯旋后为妾解疑(此处画着一个笑脸)。
妾身每日里为夫君祈愿,愿夫君克敌而无往不胜,愿夫君安健而逢凶化吉。
妾身别无他求,唯愿每隔若干时,夫君于闲暇时,可一通消息,使妾身得知夫君在外情形,以慰远念。
夫君为国事『操』劳,妾本不应扰君之心绪,然京中大雪初至已甚是寒冷,夫君远处极北,妾每念及此,忧心甚矣,是以书此信,望夫君多添衣衫。
哦,对了,自七月别离数日,妾身偶感身体异样,寻郎中言,妾身已有了身子,祖上荫蔽,妾身终为刘家增添子嗣。
是为至盼!手此,敬颂
贱妾孙秀秀谨启,十月六日夜。
……
现在已入了腊月,此信不知几经辗转才送到刘鸿渐手中。
只开头几句,就让的刘鸿渐拿捏书信的手用上了力气,他又何尝不想念远方那个可人的小妮子。
从京城到辽东,再从辽东到山西到陕西,没有一日不在挂怀家中的小妻子以及老爹,毕竟在这世上,他只有这两个亲人。
皇上到也够意思,不枉老子如此为大明卖命,坤兴那小妮子?
想到此刘鸿渐挠了挠头,他知道小妻子并非是吃醋,只是告诉他,他的事她已经知道了。
额,这倒是个问题,自己身边又多了个杨雪,这回家又作何解释。
寒风袭来,刘鸿渐一点不觉冷,只觉心中暖意腾腾。
看到结尾处,刘鸿渐更是虎躯一震。
“老子要当爹了?老子要当爹了!”刘鸿渐大喜。
“老常,你听到了吗,我刘家有后了,本伯要当爹了!”刘鸿渐双手放在常钰的肩头,激动的不能自已。
“恭喜大人,下官也是为大人高兴的紧。”常钰早已为人父,自是知道当初自己当爹时是如何的欣喜,对伯爷的心情自然理解。
“恭喜伯爷喜得贵子,此是大事,如今煤矿初开,又是瑞雪丰年,当以酒为贺,伯爷,老夫这就派人先回去安排!”
顾大通也是喜笑开颜,他是刘鸿渐钦点的代言人,以后专职负责山西境内通商之事,如今山西百废待兴,伯爷又逢喜事。
只要伯爷一家兴旺,他顾家也定能无虞。
回家,老子要回家,一刻也等不了,刘鸿渐迎着寒风骑在鞍马之上,才真正懂得何为归心似箭。
山西,太原府衙。
烈烈的冬夜里,府衙中厅摆放着一桌酒席,气氛略显沉闷。
山西之行历经波折,如今陕西、山西全境皆光复,百姓思安,皆是百废待兴,待日后煤炭得以推广,山西之兴旺指日可待。
只是这样,也到了分别的时候了。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山西幸甚,得望大人慨然相助,下官代谨以此酒代山西百姓谢过大人!”毕自恭端起酒盅躬身给刘鸿渐施礼,之后一饮而尽。
毕自恭虽然平日里有些老不正经,但正事上却从来不打马虎眼,刘鸿渐对山西的整治虽然有些草率,但不得不说,从长久来看必定能大大激发山西百姓的积极『性』。
刘鸿渐心中激『荡』,端起酒盅也是喝了个尽。
“伯爷于我老方有救命之恩,如今伯爷要回京了,老方以此酒愿伯爷家业兴盛,永享富足!”
方醒本就嗜酒,如今又是分别在即,大老远从临县赶来,自是想喝个痛快。
“来,老方,这酒本伯喝了便是,惟愿诸位兢兢业业为我大明百姓谋福!”刘鸿渐龇牙咧嘴又干掉一盅。
谁知方醒喝完一个并未坐下,而是又给刘鸿渐满上,接着又给自己倒上一个。
“伯爷于我临县百姓亦有救命之恩,这第二个酒是我代临县全城百姓敬大人的,老方先干为敬了!”
方醒躬身举杯,刘鸿渐连菜都没来得及吃,苦笑着又干掉一杯。
“犬子方敬梓不习诗书,专爱木工,不成气候,伯爷不嫌,此番犬子能跟随伯爷入京,也是他的一番造化,这第三杯酒,老方代那逆子谢过伯爷知遇之恩!”
刘鸿渐:mmp又来,老子怎么觉得这厮是故意的?
自从陕西归来,方敬梓就给刘鸿渐展示了他一个月来的成果,那是一架与珍妮机图纸极为相似的木质纺纱机。
一个月不见,方敬梓胡子拉碴憔悴了许多,但是眼睛依然炯炯有神,还兴奋的给刘鸿渐讲解个中原理并示范如何使用。
新式纺纱机的纺纱速度比大明原有的织布机,速度快了十倍不止。
刘鸿渐自然欣喜不已,这玩意不是纺纱机,是摇钱机啊,这样的人才可不能埋没了,于是乎,刘鸿渐大手一挥,直接连机器带人打包带走。
“歇会,歇会老方,本伯不胜酒力你又不是不知!”人家养了三十年的儿子,就这么被他打包带走,刘鸿渐自然不好直言拒绝。
接下来顾大通、常钰轮番上阵,刘鸿渐倒下的那一刻,终于确信这些家伙就是商量好的。
等到刘鸿渐在下人的搀扶下回到自己住处时,已是深夜。
“大人,你又喝多了!”杨雪一袭白衫,从下人手中搀扶过刘鸿渐,用尽力气终于是把刘鸿渐搀到了床上。
“回家,本官要回家了,雪儿,本官高兴啊!”刘鸿渐不知是喝多了还是故意的,抓着杨雪的纤纤玉手,『迷』『迷』糊糊的说道。
“是啊,大人要回家了,雪儿……也替大人高兴。”杨雪挣扎了一下抽出手,取出手帕给刘鸿渐擦了擦脸。
京城是大人的家,可她的家又在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