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别说话。”婉兮是见孔凤翎不在,才把眨么眼放出来松快一会儿。
谁知这小院,还会有旁的人来。
受惊之下,一人一鱼大眼瞪小眼。
外头的孙语柔也是一凛,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婉兮的孩子还未出生,屋中竟有孩子在唤人娘亲。
使得她更想,敲开门一看究竟,“弟妹你可在屋中?”
“嫂嫂!”婉兮十分讶异。
她与孙语柔从无交集,怎的会突然造访。
把怀中的眨么眼塞进鱼缸,匆忙盖上红布。
才长须一口气,走去开门,“您怎么来了?”
“听说你病了,还是重症。”孙语柔用那种柔柔的目光看着她。
她轻咳几声,莞尔笑道:“多亏了有史密斯大夫医治,已经好多了呢。”
“那可真是天大的好事,不过你病体初愈,怎的穿的这样单薄。”孙语柔脱下身上的披风,围在婉兮的身上。
她也是个怕寒的人,冬日里外出都要披个『毛』皮披风。
今年孙府送来的,是浅粉『色』狐狸『毛』的。
穿在身上,很是青春活泼。
婉兮被『毛』皮披风里,孙语柔的体温暖了身。
心也跟着暖了,柔声道:“屋里有炭火,才穿的少。”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孙语柔笑问道。
婉兮眉眼间略带尴尬,还是微微一笑,“人在病中脑子也糊涂了,大嫂快进来。”
平日里婉兮极少,有这样礼数不周全的时候。
只在门口见她,是因为刚才那块盖在缸上的布是随意盖上去的。
『毛』手『毛』脚的,也不知道盖没盖紧。
请了孙语柔进来,偷瞄了一眼鱼缸的位置。
鱼缸果然有一角没有盖上,眨么眼那双灵动的大眼睛正躲着偷看呢。
孙语柔坐下来之后,就开始东张西望,“你这房简陋了些。”
“只一间陋室,对婉兮来说足矣。”婉兮住在这间房里,身子的确有些不大舒服。
不过比起她自小生活的地方,好太多了。
孙语柔语重心长道:“婉兮,你可是正室。”
“正室怎么了?”婉兮不解。
『迷』茫的看着孙语柔,心中也在揣测。
那日金军阀,要杀她和吴采采。
孙语柔还不是躲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肯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只是猜不出来,她到底为何事而来。
孙语柔气道:“做正室的,怎能让偏房盖过头去!”
“大嫂,你太较真了。”婉兮温温一笑,给孙语柔倒茶。
凡事她不喜欢争,只喜欢赢。
过程谁占上风,谁占下风并不重要。
只要结果,是赢了便好。
孙语柔喝了一口茶,苦口婆心道:“不是大嫂说你,不争迟早有一天会被她踩在头上。”
“那从以后开始,我试着争一争好了。”婉兮为了平息孙语柔这个话题,笑着接受了。
孙语柔叹道:“你肯听劝就好,可别和当年恒儿生母一般。”
“婉兮知道。”婉兮和吴凌恒同心同德,许多事和他是感同身受的。
一听孙语柔无故提起岳小姐,难免心中一灼。
孙语柔起身,在房中绕了一圈,“你这房间风水虽然不好,不过摆设还不错。”
“不过是些西洋的小玩意,难登大雅之堂的。”婉兮一边敷衍,一边想找机会扯几下那块红布,把鱼缸盖死。
可孙语柔又不是瞎的,一眼就看到红布下面藏了个缸,“你这还有这么大号的鱼缸,哇!好漂亮的鱼啊。”
“这是……”婉兮刚想找个理由,介绍眨么眼。
孙语柔就自顾自的帮忙解释,“定是恒儿从涴城,带回来的海里的海豚吧。”
“是海豚。”婉兮连忙道。
心中不禁侥幸,幸亏眨么眼长得像海豚。
一般人见了,都会误会。
孙语柔修长的手指,抚『摸』着缸身,“可是这只海豚,好小啊。”
“还只是幼年,日后会一天比一天长大的。”婉兮对孙语柔解释道。
孙语柔托着腮,想了一会儿,“若长到正常大小,府里可有能容纳的地方?”
“应该……是没有吧。”婉兮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孙语柔一提醒。
她才想到,终有一日。
眨么眼会长大,长大的眨么眼该怎么跟着自己呢?
还是说和山海经里说的一样,成了扶摇直上几万里的鹏呢。
不管怎样,它都不能再跟着自己了吧。
想想,竟还有些伤感。
孙语柔建议道:“那在它彻底长大之前,就得选地方放生了。”
“那是自然。”
婉兮把被孙语柔掀起的布,重新盖回去,“它长得太过奇怪,还是藏起来比较好。”
心知此举怕是掩耳盗铃,孙家小姐一旦看见她。
但凡对一个旁人说起此事,就有可能传遍整个吴府。
“藏起来也好,府里太多大惊小怪的井底之蛙。”孙语柔坐了下来,喝了一口茶。
婉兮见她杯中的茶水喝完,又添了一点。
心里祈祷着,孙语柔赶紧离开。
孙语柔却一拍脑门,打开了食盒,“光顾着说话,带来的补品都凉了。”
“你还带了补品?!”婉兮一听补品二字,真是忍不住反胃。
孙语柔从食盒里,拿出一只描金炖盅。
打开炖盅,香气四溢,“弟妹放心,不是那些难吃的苦『药』。”
是一碗桃胶皂角米炖燕窝,是孙语柔进府之前。
为了得吴有匪欢心,特地和宫廷御厨学的几道菜之一。
“我……刚吃过补『药』,也不知『药』『性』会不会相冲。”婉兮屡次三番遭人陷害,已是不敢轻易吃别人给的东西。
孙语柔皱眉,问道:“你这般推辞,难不成还是怕我下毒害你不成?”
“不会的不会的,大嫂怎会害我。”婉兮连连摆手。
心中暗自纳罕,孙语柔不愧是帅府千金。
揣度人心做的这样好,一眼就看出她怕里头被下毒。
孙语柔为了自证清白,自己喝了好几口,“这下,你总该信我了吧?”
“大嫂美意,婉兮怎好辜负。”婉兮着实是没办法,拾起勺子喝了一小口。
心想着如果真有毒,或者有什么堕胎的『药』物在里面。
吃这么一点点,应该没什么大碍。
孙语柔见她喝了,才觉满意。
点了几下头,冷不防又来了一句,“你肚子里的孩子,真是凌恒的?”
“大嫂怎么这么问?”婉兮眉头紧蹙。
孙语柔胸中憋着一口气,凝着婉兮,“我查过古书,阴生子半人不鬼,极难使女子受孕。”
“夫君只是身体不好,并不是什么阴生子。”婉兮急忙解释。
孙语柔却根本听不进去,手撑着桌子。
身子缓缓前倾,死死的盯着婉兮,“你肚子里的孩子,是吴有匪的吧。”
“什么?”婉兮还当自己,是耳背听错了。
孙语柔咬住了唇,“吴有匪喜欢你,你敢说你不知道?”
“我……我不知道啊,不对啊,大哥怎会喜欢我啊!”婉兮整个人都懵『逼』了。
孙语柔的眸上,像是蒙上了一层雾,“他听说你染了重疾,发了疯一样的去找你。”
“可我病中没有看到大哥啊。”婉兮疑『惑』道。
之前几日,她虽是中毒的死去活来。
神志却是清醒的,吴有匪来了,她应会知道。
孙语柔道:“爹说你得的是传染病,在外头为了好多家丁,把他拦在外面了。”
“大哥可能只是出于兄长的关心。”婉兮平淡的解释道。
孙语柔道:“此事你说的过去,那还有一件事呢。”
“还有?”婉兮眉头蹙的更紧了。
孙语柔一字一顿道:“他从前几日归来,就好似受了什么巨大的打击,整日缩在墙角睡觉。”
“那……”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婉兮心中委屈的想着。
孙语柔喘息了一下,道:“他睡梦中不断的发抖,喊着母亲,还有你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