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轲生『性』热爱飞驰的速度, 爱无拘无束的自由。油门踩得整个地平线都跟着一同震颤了, 周子轲也不以为意,他把握着方向盘, 外界的风景越模糊,他心里越平静。
可现在周子轲从 mattias 的休息室里出来,他在冯导和许多人意外的眼神里,顶着一头汗湿的短发把门在身后关上了。他往演播厅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周子轲感觉自己有些失控了。
他不是很会表达爱,也不会表达愤怒。似乎情感在周子轲身体里要么被挤压成一颗闷雷, 要么就像雨天踩了急刹的超级跑车,被惯『性』甩出去,飞速漂移。周子轲坐在灯光下, 坐在主持人的小沙发里, 录制开始前,周子轲翻了翻罗丞给他的台本, 抬起头朝台下看了眼。
“子轲!!!我们爱你, 子轲!!!!”
炫目的灯牌、鲜花、荧光棒铺满了观众席,周子轲听到她们的声音,脖子上的汗还在细密地沿着脊骨往下淌。
陶锐在耳边问, 三哥,你刚才去哪儿了。“郭姐让我们商量一下,找一天再去汤贞老师家,请他给我们上个课。”
周子轲看他, 问:“什么课。”
陶锐见周子轲理他,高兴道:“是关于全国巡演的事。”
汤贞被人带过来的时候,周子轲抬起眼看他了。十分钟前走的时候,汤贞还……。这会儿汤贞穿着干干净净的演出服,不再是那种略透的被光一照能看到皮肤颜『色』的白衬衫了,而是很厚实的明黄『色』的套头文化衫,裤子把两条腿严严实实从腰部一直遮到脚腕,遮到靴子里面。汤贞的头发也披下来了,把脖子两侧全挡住。汤贞从工作人员手里接过了麦克风,眼睛垂下去,脸上很平静。
只有不经意间,与周子轲在台上四目相对的时候,汤贞才有些神情恍惚。在无人察觉时立刻低下头。
整场节目,采访嘉宾的部分全由肖扬和罗丞来完成。肖扬回答嘉宾的提问,说他们 kaiser 其实说不上感情多好。“我们是一群男士,爷们儿!”肖扬夸张道,对着台下粉丝,还撸起袖子展示右手臂那点纤细的肱二头肌,“每天如胶似漆的不是显得很奇怪吗!”
嘉宾是最近出道的一支少女偶像团体,五个女孩都捂着嘴忍笑,其中一人问肖扬:“你们真的私底下都不常联系吗?不会一起聚会吗?”
“从来不联系,”肖扬立刻回答,他注意到这女孩问他问题时,眼神一直往他身后不经意地瞥,肖扬回头,看到周子轲正在他身边坐着,不知又在思考什么人生,对他们的采访一点兴趣没有,肖扬立刻对那女孩说,“我跟他,那就更不可能有联系了,真的,一点儿联系都没有!!”
满堂爆笑。肖扬越是一遍遍煞有介事地撇清,台上台下的女孩儿们越是起哄,鼓掌。
周子轲多半能猜到她们在笑什么,他目光一转,看到舞台那边,汤贞就坐在易雪松和陶锐中间,汤贞还是那么一副在镜头前努力笑的模样,周子轲眼神挪下去,看到汤贞两条腿并得紧紧的,在人群中显得坐姿特别乖。
周子轲直接开着那辆雪佛兰载汤贞回家,当然是回他的家。车停在红绿灯口的时候,周子轲有好几次想问汤贞,你和梁丘云到底有没有分开,你一边和我保持着这种关系,一边和梁丘云陆陆续续地见面——他不是不要你了吗,你还总去见你这个“哥”干什么?
但到最后,周子轲瞧着窗外沿街的霓虹『色』彩,只问了句:“我下个月就不在北京了。”
汤贞抬起头,在帽子和口罩的掩护下,看向了周子轲。
帽檐把汤贞的额头都遮住了,只『露』出口罩上面,藏在阴影里的那一双眼睛。
“这段时间你先别回去了,”周子轲低头说,他声音放轻了,似乎是很温柔的,又不能拒绝,“也别和谁吃饭了,多陪陪我,行吗。”
红灯变绿,周子轲一推档把,车往前走了。
在这条街边,一家粤菜馆子的靠窗位置,有那么一桌子年轻人正在吃饭。
“诶那边儿……”桌边一哥们儿站起来了,他伸脖子瞧窗外,“我怎么看外面那司机,那么像周哥啊?”
做东的艾文涛正在吃好妹妹给夹的一只芙蓉虾,他满脸笑意,正美滋滋陶醉在温柔乡里,听了这话,艾文涛双眼一睁,扭过头就站起来,朝窗外赶紧看了一眼。
接着一巴掌呼那人后脑勺上。
“你哥可能开一破雪佛兰?”艾文涛问他,险些被吓一大跳。
那哥们儿感觉很冤枉,在一桌子笑声中坐回去了,还有点不甘愿地看着那雪佛兰开走。“那……哥连娱乐圈都能进,有什么事儿干不出来?”
一桌子人更笑了。艾文涛最近恢复单身不久,和眼前这位好妹妹实在有点情投意合的意思,正要吃第二只芙蓉虾呢,对面人问:“涛哥,涛哥,说正经的。周哥这回把他们家把他老子气成这样,就没什么后果?”
艾文涛眼皮都不抬,说:“能有什么后果啊。”
另个人说:“还是人牛『逼』啊。换成我,早担心被扫地出门了。”
夜深了,房间里没怎么开灯,只有窗外冷白月光,透过窗帘投『射』进来一条缝隙。周子轲穿着浴袍坐在床边的沙发上,他低下头,刚洗完澡,他有点喘,借着这点月光,他看着汤贞半湿的长头发披在肩上,看着汤贞笨拙的手。
汤贞坐在地毯上,细手腕抬起来。本章省略很多。周子轲在沙发上低下了头来,他先是用手指蹭了蹭汤贞的脸,然后顺着耳朵,撩起汤贞耳边的头发,让汤贞的一整张脸都在眼前抬起来了。周子轲又托住汤贞的后脑勺,这把头发像丝绸似的,缠住了周子轲的手。
“我们以前在日本见到过汤贞老师,”两位从日本来的年轻电影演员说着说着话,突然站起来对汤贞鞠躬,他们又坐下了,很兴奋地讲,“汤贞老师那时候演一部电视剧,《不可思议的王子》,改编自日本的漫画,在日本的电视台播出——”
肖扬几个人“哇哇”惊叹起来,说听说当年在日本的收视成绩也很好。
《罗马在线》节目组在大屏幕上放出了一系列汤贞当年作为 mattias 成员赴日发展,登上报纸头版,发行日文专辑,在歌会登台表演等等的照片。
镜头一闪,出现了当年只有十九岁的汤贞青涩的面庞,他在日本几位综艺主持人的对话中不停地笑,回答每一个对方提出的或正经或不正经的问题。当回答到是否喜欢“『性』|欲旺盛”的对象时,汤贞自己先在镜头里笑了一会儿,才认真地说:“我……比较冷感,喜欢工作。”
他的日文太过于规矩了,说什么都显得很郑重其事。“不喜欢sex,”十九岁的汤贞毫不犹豫地轻声回答,“也不想找喜欢sex的对象。”
汤贞的眼睛被蒙住了。……
周子轲已经连续第四次在《罗马在线》上直接打断嘉宾关于《花神庙》和汤贞的玩笑了,他看起来实在很严肃,因为他平时不爱讲话,偶尔说一句就容易成了新闻。粉丝们说,子轲是个富家子弟,教养非常好,不爱听到任何低级的玩笑,更别说是关于前辈的了,子轲是最最尊重前辈的人。
mattias 的后台休息室里,汤贞坐在更衣室门里很小的地板上。……
kaiser 这次出道巡演从十二月一直持续到一月初才返回北京,这意味着接下来很长时间里,汤贞和周子轲每天都见不到面了。
临行的前一晚,汤贞原本还在写他的法文功课——这一个月里,除了夜里陪小周以外,汤贞白天时连吃饭都在听法文的cd,但是他记忆变差了很多,注意力也难集中,无论怎么用功都不见成效,写字也不时出错。
不过汤贞有他自己慢慢寻找平静的方法。
“汤贞。”小周在卧室里突然叫他了。
汤贞听见了,放下笔,走过去。
周子轲坐在床边,左手拿着一个手机,正在往右手的手机里导入着什么。
导入了一会儿,成功了,周子轲便把左手拿的旧手机关掉,随手丢进了抽屉里。
“你的手机呢?”周子轲突然问他。
汤贞愣了愣。
也许是感觉小周说话的语气突然变得很疏远,让汤贞有点紧张。
周子轲冷静看他:“你是不是把我和你以前的短信都删了。”
汤贞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呆呆看他。
周子轲瞧着汤贞的反应,估计着自己是猜中了。
“我明天就走了,”周子轲抬起眼,看着汤贞的脸,今天的他一下子变得与过去这些日夜里判若两人,“等一个月后我回来,你还会变吗?”
汤贞的头发很长,别在耳朵后面,汤贞站在门边,隔着很远距离,静静地望着小周。
周子轲其实不太喜欢看汤贞……。汤贞有一张甜的嘴唇,喜欢唠叨,喜欢笑,喜欢用汤匙尝锅子里还未煮完的饭菜,喜欢念着小周小周两个字,喜欢喘着,在周子轲吻他时发出闷闷的声音。
汤贞喜欢唱歌,喜欢主持节目,喜爱与人聊天,与后辈们说笑,也喜爱演戏,喜爱在观众面前鞠躬,喜欢谢谢每一个人。
汤贞对每一个人都好,对周子轲总显得没有那么特别。所以当汤贞跪坐在地上,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当汤贞……——周子轲似乎就掌握了某种东西,某种可以让汤贞牢牢记住他的东西,某种即使一个月后才回来,汤贞也不得不承认的东西。
周子轲曾经和汤贞在一起的时间最多也不过半年,六月份在巴黎短短地相爱,七月回了国,一切都改变了。
三更半夜,周子轲还是睡不着觉,他睡前把……,结果自己越来越清醒。周子轲索『性』从卧室里出来抽烟。
汤贞的法文书就在客厅的桌头上放着,周子轲夹着手里的烟,随手掀开了封面,翻了翻汤贞抄写的法文笔记。
几乎每页都满是涂涂改改,很难找到一句完全写对的。周子轲翻了几页,过去他听过汤贞说法文,总觉得不至于出这么多错。就在周子轲要把笔记合上时,从里面突然掉出张纸。
这张纸写得满满当当,周子轲拿起来看,从纸的左上角到右下角,从正面到反面,以一种随心所欲的秩序,写满了“小周”两个小丑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