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疑『惑』愈深, 宣泄口便愈发重要, 拿捏着手中男欢女爱的厚重图本,阁主眉宇间的皱痕愈明显。
当下他便决定去医馆,好好询问仔细。和对于大夫白发苍苍的一概形象不同,面前的大夫刚过而立之年, 刚刚会诊完一位病人,正打算喝杯热茶。
阁主才顾及不了大夫喝茶心情,干脆利落的将图本摊在大夫面前,弄得大夫措手不及。
大夫处事不惊的脸上闪过迟疑,不确定道:“您这是……”
还没问完, 阁主便问:“孕期能这样做吗?会不会对身体不好?”
或许是阁主身上气场太过凌冽, 又或许是图中模样过于直白『露』骨, 大夫愣怔回道:“夫人怀孕若是在三到六个月之间, 轻柔些不成问题。前期是因为胎还没坐稳, 后面则是怕孩子受了刺激引发早产。”
看来陆老板没骗他, 阁主耳尖微微泛红, 他珍重的将桌上画册合起, 慢慢塞回衣衫之中。
想到画册中二人交叠的身姿,越细想便越热血沸腾,只想拉过烟蛰二人一起翻阅图本好好学习。
大夫一手抵唇:“您还有别的问题吗?您应当是第一次做父亲吧。”
第一次当父亲的人总会担心这担心那, 大夫也不是第一次遇到激动成这样的男人了。
果然人不能貌相,虽然面前这人一袭绯红长袍,看起来潇洒不羁,风流至极, 可这内里却有颗爱护妻儿的心。
“嗯,孩子快两个月了。”想到烟蛰和肚子里尚未成型的孩子,阁主眉眼间多了温柔,先前冷冽气息如春风过境,像深沉黑夜中闪烁烛火。
哎,妻奴。
大夫给阁主打上了这样的标签,心中紧张情绪随着对方如此温柔一面抚平了,当即他邀请阁主坐下,缓声说:“像您这般宠爱妻子的也很少了,若是您想跟夫人多亲近些,可以采取不进入的姿势,在腿边多蹭蹭,或者就用手,用嘴……孩子尚未三个月,在房事上还需要压抑一下。”
大夫自以为谅解的话让阁主又一次凝重起了神『色』,因为他发现自己又听不懂了。
阁主严肃道:“你说的蹭蹭,用手是什么意思。”
大夫一愣,连孩子都有了,还有必要装不知道吗?
“就是您先前跟您夫人床上玩儿的那一套,和您刚才给的图册一样。”大夫耐心解释道。
“哦。”阁主闻言,严肃神情并没有得到缓解,反而更加疑『惑』:“不对,我和阿烟一向是亲亲抱抱,搂着睡觉的,从没有图上那些行为。”
大夫心里咯噔一声,蔓延出不祥预感,他小心翼翼在危险边缘试探,就如行走在冰面的旅人:“那您夫人有没有反常举动,比如和某个男人走得特别亲近?”
大夫默默给这个认识不久的男人贴上了绿帽标识,想不到这么『骚』气外表下却是这么纯白内里。
阁主在瞬息便想起那流江山庄的少庄主,恨不得虐死他,将他生吞活剥了。
“有!不过阿烟答应过再也不会跟他有联络了,你这悲悯神情怎么回事,还不快快收回。”
大夫张了张嘴,泄气般拍拍阁主肩膀:“这位公子,您回去还是好好查查您夫人和那人还有没有联系吧,您夫人肚子里的孩子说不定不是您的。”
蒙在鼓里的人是最惨的,现在揭『露』实情总比最后发现自己白帮人养孩子强,可这一番话却直击阁主内心,将他所有理智击溃。
阁主一把将大夫举了起来,大夫两只脚沾不到地,虚虚晃『荡』在空中,『药』童惊呼一声:“我家大夫好心提点,你怎么能举起他!你不许伤害他!”
深邃不见底的目光让人发悚,在阁主冷冷扫视目光中,『药』童不甘心的闭上了嘴。
大夫想将阁主的手扒开,这手就像铜墙铁壁,怎么做都只是徒劳。
“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怀孕必须水『乳』交合,就像你刚才摊开的书那样。如果只是搂搂亲亲,怎么可能怀孕,这不现实!不信你放我下来,我一点点讲给你听。”
阁主对视着大夫的眼睛,许久后才妥协般将他摁回桌上,大夫欲哭无泪,只觉得砸在桌面的屁股发疼得很。
活该妻子出轨,真疼!
就像稚子去私塾上课一般,大夫花了一刻钟时间让阁主明白了自己先前行为不会让人怀孕,这个事实让阁主备受打击,眼睛都红了。
接受烟蛰的心离开自己已经很难了,现在连孩子都不是自己的,这种『摸』不着底的绝望让他奔溃到想屠人宣泄。
大夫沉默几秒,安慰道:“你那么俊秀,大把女子心悦你,别难过了,回去就把人浸猪笼呗。”
闪亮剑锋抵在大夫脖颈:“闭嘴!”
大夫干脆利落的闭上嘴,生怕那剑锋在主人波动情绪下真伤到自己。
阁主抿着唇,混『乱』神绪之下,他想到了一件很可笑的事情——这孩子究竟是谁的?
孩子快两个月了,这和烟蛰认识衡溱的时间对不上,那么这孩子究竟是阁中哪个人的?
原来烟蛰早就背叛自己了。
若不是自己这一趟外出,这件事将会被尘封起来,一想到自己要养别人的孽种,那种暴虐情绪便忍不住升腾起来。
早就该将烟蛰绑起来了,像他这样不安分守己的,就该好好惩罚。
可是……阁主忍不住闭上眼睛,可他更愿意当个瞎子,沉浸在烟蛰为自己怀孕生子的美梦里。
……
堂主见柳拂烟果真在辰时前回到阁中,下沉的嘴角总算有了些许弧度,他压低声音说:“回来就好,若你真跟那小子私奔了,哪怕你怀了阁主骨肉,我也有法子追踪惩罚你,好好道别了吧?”
这个孩子的存在并不是阁中所有人都知道的,该做的保密工作还是要好好执行。
柳拂烟点了点头。
堂主仍未松怠:“你随我来。”
堂主将柳拂烟带进一间偏僻屋子里,里面正严肃的站着几个人,让柳拂烟有了不好预感。
鉴于这件事的严重『性』,堂主并没有将事情憋在肚中,相反他还跟当日一起倾听怀孕事件的阁主心腹站在一起,反复讨论此事严重『性』。
阁主身负重任,还是不惊扰他为好,因此堂主并未在第一时间内飞鸽传书。
柳拂烟身体情况并不允许碰撞,除了口头教育,还真就没别的法子了。柳拂烟下意识蹙起了眉,打算退出屋门,就被堂主拦住:“又吃不了你,坐位子上去。”
阁主心腹的余光全然落在柳拂烟的小腹上,正中央位置上特意搬了凳子,细心铺了软垫,堂主硬拉着柳拂烟坐下。
教育归教育,对于尚未降临人世的小主子,那可是要拼命爱护的。
“阁主说过不能放你离开,可昨夜还是让你跟衡溱好好道别,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柳拂烟答:“知道,你想让我彻底死心。”
“屁!那是为了让你感恩戴德,阁主对你那么好,你看看你做的都是什么事?这件事可以掀过,你得给我们保证以后不能沾花惹草,好好生下小主子,好好对待阁主。”
柳拂烟顿时哑口无言,原来他们是为了听到保证。
……
在知道真相后,阁主一刻未曾歇息用尽毕生最快速度往回赶,他的手心被掐出血,黏糊的掌心和腥味充斥着鼻翼,只有在这种时候,悲怒情绪才得以释放。
为什么要背叛他!
难道自己还不够好吗?
到天光破晓时分,身影寂寥的阁主终于赶回了玄火阁,原本预计会耽搁几日,没想到只用了两天一夜的时间。
看着熟悉门匾,阁主僵硬的拿出手帕将早已干涸的掌心擦拭干净,他快速跃入屋檐,『摸』上门扉。
烟蛰这个时候,应该还没醒吧?
阁主很快又唾弃了自己,都这个时候了,自己居然还关心他有没有睡醒?可即便这般想着,阁主推开门扉时动作仍然轻柔。
床沿四周披散着浅『色』帷幔,柳拂烟侧身蜷缩着,看着脆弱无辜。
阁主拉开帷幔,视线从他的脸庞过渡往下,渐渐锁定在被褥之下的位置,他沉默的坐在床沿,黯淡的窗外光洒在阁主侧脸上。
阁主没眨过眼睛,他的视线狠狠锁在肚腹位置,仿佛要看出个洞才能罢休。
很久之后,阁主才伸出手将柳拂烟盖着的被褥掀开,手放在那仍然平坦的腹部上,像是解气似的捏了捏。
作者有话要说: 小可爱们都放假了叭。
仿佛预见作者有一天会被剁碎的场面,名场面1——发现爱人出轨带绿帽怎么办,当然是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