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月夜, 枝头绿叶遮挡少许光线, 酒肆小二本打算关门谢客,突然一双手挡在门口。
来人正是柳拂烟和衡溱。
玄火阁很偏僻,周围更是没什么店铺,若不是时常有人下山喝酒, 这酒肆早就挪地方生存了。
小二惊讶抬眼,压根没想过这个点还会有人,但他很快便回过神,将人热情的迎了进来:"客官这是要喝什么酒么进来看看吧。"
小二手中烛火成了黑夜中唯一亮着的星火,因为打算关门的缘故, 店里东西都已经收起摆置了。
店小二将烛火就近放在一张桌子上, 将长凳从桌上取下摆好, 拍了拍凳子说:"二位客官坐这吧。"
衡溱打量着酒肆里的环境, 缓身坐了下来, 他来到这里倒不是为喝酒, 可周边店铺早已关了店门, 这孤零零伫立的酒肆就成了最后选择。
待柳拂烟和衡溱都进去坐下, 店小二便开始推销店内的酒:"不知二位喜欢烈些还是柔和些的酒店内卖最好的是杏花村汾酒,其次则是缥醪酒、河东酒、菊花酒。"
"那便来壶杏花村汾酒吧。"既然坐在酒肆里,那么不点壶酒便说不过去了:"烟蛰, 你素日里喜欢什么酒也点一壶暖暖身子吧。"
此处离玄火阁倒也算不得远,衡溱以为柳拂烟平日里也会关顾这酒肆,却不想从柳拂烟听到了意外答案。
"我不饮酒,不知还有热水否, 给我倒杯热水吧。若是还有下酒小菜,倒是能上一两碟。"
"配菜倒还剩下一些,不知客官是要荤的还是素的"
"素的。"
即便现在还没有作呕现象,但谨慎些总归是好的,店小二低声应了,转身便开始准备酒水菜碟了。
衡溱:"先前怎么不见你那么爱素菜"
"现在喜欢了。"
柳拂烟打心底喜欢的还是荤菜,可是每每怀了孩子,看到荤菜便会不自主反胃,柳拂烟还不想在衡溱面前暴『露』这一切,总归让人担心生疑。
气氛又回归了最初的沉寂,一袭纯黑夜行衣的柳拂烟又回到最开始记忆时的干练冷酷,但这次却少了冰冷面具,多了几分人情味。
在烛火辉映下,面部表情能瞧得一清二楚,尴尬无法隐藏,对上柳拂烟眼睛没多久,衡溱目光就往一侧闪躲。
柳拂烟主动坐近衡溱身侧,将手紧紧抓住对方剩下的左手:"衡溱,我知晓你恢复了记忆,明白了这一切由来,你愿意费那么大劲儿找到我,我相信你心中还是我有我的。这手既然是我砍的,我便会负责下来,阿溱,认真看看我吧。"
那嗓音似乎带着让人沉沦的魔力,能紧紧攥住衡溱每一根神经。
衡溱心里自嘲,可还是忍不住听从对方的话,将目光落回柳拂烟身上。柳拂烟目光温柔,月夜中的故乡都比不及眼底那点暖意,紧接着对方手的温度便从自己脸庞上传递到心里。
他『摸』自己脸了,这个认知让衡溱愈发僵硬。
"阿溱,恢复记忆的你还是对我有感情的吧?不然你也不会费那么大劲儿寻我,哪怕你嘴里说是为了看看我过得如何,可我才不信这些。"
衡溱睫『毛』轻颤,他想反驳,不想承认自己确如对方所言那般是因为放不下他。
可是不行,因为事实好像确实如对方所言那般。衡溱还记得寻到玄火阁之前,在路上的时候想的那么多想法,可真到了这时这刻,那种种一切他都不愿再提及。
说到底,自己恨不上他。
说到底,只要对方轻飘飘的几句话,所有一切都能轻而易举放下,甚至…真的能接受往后余生能同对方一起度过。
店小二轻咳一生,将准备好的酒水和菜碟端上桌,像是发现什么大秘密似的转身就走,困倦的身体瞬间被引爆,再无一丝困倦。
敢情这二位之间关系并不一般,表面上在吵架,其实在打情骂俏呢!还是快快离去,给二人腾出点私人地方,也好偷听点趣闻。
店小二的想法无人发觉,衡溱倒是被那一声轻咳给闹得回过心神,掩饰般将杏花村汾酒上的密封红布给揭了,倒入瓷白『色』碗杯里一口饮进。
柳拂烟捧着热水,手指掌心都热乎乎的,眼底流『露』几分担忧道:"阿溱,无人跟你抢酒喝,小心别呛到了。"
衡溱举着手中早已饮尽的空杯,想到离开前堂主的目光和话语,便忍不住自嘲道:"烟蛰,你别再关怀我了,我确实没有那么干脆,哪怕知道真相都没能恨你,我愿意去相信你嘴中说的喜欢我,可那有如何明日辰时,你仍旧会回去玄火阁,今晚我们便相安无事坐一晚上吧。"
衡溱又倒了一碗酒,眨也不眨直接饮下,大有借酒消愁的意思。烟蛰越是表『露』对自己的欢喜,如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