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主的心瞬间绷得死紧, 不以为意的神『色』骤变, 目光带上审视,警惕追道:“你是流江山庄少庄主衡溱?!”
衡溱思绪纷飞,堂主满满的恶意无法忽略,可对方怎么会那么快认出自己, 这种夺妻之恨的口气又是怎么回事?
衡溱有些莫名其妙道:“在下确是衡溱,不知您有何指教?”
这一瞬间,堂主宰死面前这人的心都有了,这便是阁主爱情面前的绊脚石,若是衡溱死去, 一切便都得到解决。
衡溱死了, 就算烟蛰怎么悲伤, 也只能接受现实。
但阁主的话不能违背, 堂主死死盯着面前人, 阴阳怪气道:"原来真是你啊!烟蛰只能是阁主的人, 你要还想活命, 就赶快从这里滚下去, 我可以当没有看到你这个人。"
衡溱没有搭理堂主,目光落在柳拂烟身上,只想听他的回答。
黑夜能遮挡太多的东西, 包括眼睑下的疲怠青『色』,来时心里有多么煎熬痛苦只有自己清楚。
人若是想说服自己,便会努力从好方向开始洗脑自己,衡溱也是这样。哪怕右手是面前人斩断的, 可一想到对方难言的苦衷,那点恨便迅速消融殆尽。
阿烟是欺骗了自己,但他也是奉命行事,在最紧要关头仍是留下自己的命。
柳拂烟扯了扯手意图抽回在家的收手,堂主握得愈发用力,皱着眉压抑怒意询问:"你想做什么"
"堂主,求你了。"柳拂烟压轻声音:"他已经来到这里了,让我跟他说几句吧。"
堂主不为所动,恨铁不成钢的说:"我是绝不会让你们相处的,你若是能将阁主看得有这一半重就好了。"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这最为浅显的道理堂主心里清楚,他干脆道:"衡溱,你现在离开我不会寻你麻烦,烟蛰腹中已经有了阁主……"
柳拂烟左手被擒住,只能拿右手捂住堂主嘴巴,把后续话语给他堵死。衡溱疑『惑』的同时也想知道堂主话中后续:"有了什么"
"堂主!"柳拂烟身上气魄骤升,仿佛又回到一剑封喉时冰冷态度。
堂主完全有能力将柳拂烟的右手扒开,可在对方眼底阴冷仿佛即将冲出弓的利箭时,堂主不由迟疑了。
堂主选择将事情瞒下来,柳拂烟情绪波动激烈对身体不利:"你现在让衡溱离开,我便什么都不说了。"
说来说去,堂主还是不肯让步。哪怕能理解,但柳拂烟却不愿放过这次机会,他的视线流连在衡溱脸上,近乎无理取闹的说:"堂主,若我真出什么意外,你根本拦不住,我不想威胁你。"
若是真出意外,自己确实拦不住,堂主深深吸气,烟蛰纯粹的威胁令人动怒,无奈蔓延全身。
"好!我让你好好跟衡溱道别!辰时前你必须赶回来。"
柳拂烟松了一口气,他抽回被握红的手腕,匆忙拉过衡溱往山下走。
……
柳拂烟手心泛凉,长茧的虎口有些生硬,那最为熟悉的触感在此时显得陌生起来,这是衡溱没恢复记忆前很喜欢交握的手。
可现在……衡溱只觉得唇舌苦涩,比那最难喝的中『药』还要苦涩半分。
要如何开口
直到确认离堂主很远了,柳拂烟才主动贴上衡溱身体,紧紧抱住他:"我知道你有太多疑问,衡溱,我喜欢你,这点毋庸置疑。"
明明是很喜欢的拥抱,衡溱却在此时冷漠推开他的手,往后退却几步,把距离拉开一米。
衡溱眼里沉痛犹如沙漠里缺水的旅者,悲痛无望:"你先别靠这么近,我已经恢复记忆了。喜欢不是你欺骗我的理由,你先告诉我,刚才那个男人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失忆时的欺骗仍历历在目,堂主的话也引起了衡溱的警惕,他有知道真相的权利。
"你腹中究竟有了什么东西,玄火阁的阁主又跟你是什么样的关系"
这实在不好回答,柳拂烟极速组织着言语,正要作答,就听到衡溱道:"罢了,这些同我又有什么关系。我此次前来寻你,最主要的原因是来看看你,你因为我的缘故没有完成任务,我担心你会受到严重惩罚,现在看你好好的也就放心了,就当我们没有见过面吧,珍重。”
衡溱其实很想知道答案,可在等待过程中,从内心深处突生的恐惧却活生生让他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在恐惧答案,害怕听到烟蛰和阁主之间真是那般关系,害怕失去记忆的这段时间不过是烟蛰在逢场作戏。
在砍去他右手之前,他们就是连面都未曾见过的陌生人,哪有深厚感情做积累。堂主刚才说的明明白白,今晚是用作道别的,辰时后他便又要回到玄火阁,既然都要分道扬镳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
柳拂烟扯上衡溱衣袖,道:"我不会放你离开,阁主此前虽会和我睡一张床上,但我们之间没有跟进一步的关系,我只和你做过,阁主只是我最尊敬的人。"
衡溱抿着唇,压在胸腔里的大石头仿佛轻了些许,可疑虑迅速升腾,『逼』迫着他怀疑柳拂烟的话语:"都睡在一张床上了,你如何让我相信你们之间关系清白单凭嘴巴上说说么。"
柳拂烟明白,当下最重要的就是消除衡溱心中顾虑,他怀疑自己实在太过正常:"阿溱,若我真想跟阁主发生些什么,这么多年早就发生了,还能留到今时今刻么。至于你,我也就不会明知其中风险还故意冒险了。"
衡溱绷紧的下颌开始放松,这一刻,他终于相信了对方的话,眼底也多了几分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