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假山的缝隙一瞧,她见到两个少妇模样的女人正坐在不远处依水榭而建的长亭里。
长桥卧波,置身此地,静听着流泉拨清韵、古槐弄清风。
呵,这本该是怎样一种美的享受、至圣的赏赐啊。
却有两个不知好歹偏生要糟蹋风景的。
因为习武者耳聪目名,甚至可以夜视的缘故,她们刚刚的对话被她听得一清二楚。
看那装扮,那闲情雅致,那嘴皮子,这府里能有多少个女人?
她们的兴致似乎很好,方才站着评头论足还不够,现在竟大大方方地坐了下来。
两人一边喂池子里的红鲤鱼,一边继续刚刚的话题。
枝叶婆娑,亭中不时传来沙沙的声响,水中的锦鲤时不时跳出水面,协调成一曲合奏曲。
本应宁静祥和的氛围再一次被那两个女人破坏。
那个着紫色锦缎的女人笑道:“是啊,她有什么可得意的?
从小被皇上和皇后宠得太过,以为天下人都是她手中抓阄的玩物,想怎么玩弄怎么玩弄,想怎么安排怎么安排?哼!
宫里的公主修的都是念力,她倒好,又跑去什么山上修武道,几年下来性子更是野了,哪里有一点公主该有的样子?
只可怜了落公主,如此温婉贤淑的一个人,却被她逼得那么紧。
听说朝堂上,那一剑狠毒地刺下去,鲜血直流,伤得不轻哪。
估摸上花轿,只得带伤上。”
万俟沐瞧着,这女子行为懒散,又不知从哪染上一脸尖酸刻薄之相,活像抓耳挠腮的泼猴。
另一个橄榄绿锦衣的女人倒是有几分姿色,左右不过风尘妖娆,一颦一笑之间尽是轻佻。
想来这位也只有流氓陌老三能驾驭得了。
她偎在长亭的红漆柱子上,神情颇为不屑地笑道:“落公主的为人在宫里很受称道,每次见了她,半点架子也没有。上次我遇见了,她还邀我常去她宫里坐坐呢。
只可惜她不是正宫皇后所出,要不然沐公主有什么资格跟她比?连人家的一根头发都及不上。”
“三妹,你这话可说得太对了。如今落公主嫁了昭王世子,沐公主嫁了个活死人。
依我说,人还是不能太嚣张跋扈,要不然连老天都看不过去呢。
日后,落公主与昭王世子肯定能生出个俊秀体面的孩子来。
沐公主嘛,怕是一辈子都圆不了房了,呵呵……”
掩嘴而笑的声音穿过水榭一直飘到她的耳边。
万俟沐听罢,冷笑了一声。
她既然敢做,当然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全天下的人想必骂得比这两个女人还要恶毒。
世间最伤人的话她都听过了,又何惧世人的指点。
她本就已经不堪,没什么不敢承认的,只可怜了陌言——
她一个人声名狼藉那是自找的。
但她和陌言两个声名不堪的人被搅合在一起,却全都是她的错。
若是她没有点名赐婚,他现在铁定还好好地生活在这左相府,当他的左相大公子。
而不是什么被世人指点的驸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