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这两个宫女的心直口快想必是受万俟沐影响,受不得半点气。
而如今这般忍气吞声,敢怒不敢放言,不过是因为她们的主子不在,或者是,主子暂时落在了下风——
陌言无声地勾了勾唇角。
阳光潋滟地洒在他平静的眸子中,却在瞬间被吸入一个深邃黝黑的漩涡之中,慢慢陷入。
失败的婚姻,盛宠的衰落,表兄的获罪......
种种不幸纷至杳来,可不就是“下风”么?
年少轻狂,少不更事,只一个执意的下嫁,却带来这么多隐患,万俟沐怕是想也没有想过。
走在这红墙黄瓦的天盛宫中,金黄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耀着耀眼的光芒。
沿途是身穿银甲的御林军,或者行色匆匆的宫女太监,陌言的一身藏青色锦袍显得十分格格不入。
身边的两个宫女虽然向着她们的主子,看起来非常忠心,却显然视他为不可信的外人,或者,无关紧要的废人。
所有的交谈抱怨全都背着他进行,生怕他听去了对他们公主不利。
“沐公主虽然嫁的不利,但是我们还有皇后在啊,何必这么受他们欺负了去。我看平日里见着我都要点头哈腰的小贱人今儿个竟然爬到我头上去,颐指气使的,真是来气。”
“你可别说太多了,这宫墙里,耳朵最多,若是让有心人听去了,还不知道会怎么编排公主呢。”
“若是后面这位,也能出来说上两句,我们何必就这么......”
正说着,她的嘴被另一人按住,禁了声。
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陌言。
陌言的眼睛始终注视着前方,却越来越深邃浓黑——
将他拽入此般境地,不是一句两句轻飘飘的“对不起”就能解决的,某个女人迟早得有这种觉悟……
甘泉宫还有些距离,母女两人走得不慌不忙。
黎贵妃慵懒道:“落儿,与刚刚那个废物有什么好说的,浪费唇舌。”
万俟落抿嘴一笑:“母妃,怎么说他也是沐驸马呀。”
黎贵妃嗤笑:“沐驸马?呵呵,落儿,就他那个半死不活的样子,你以为皇后会让他继续霸占沐驸马的位置?”
“母妃的意思是……?”万俟落收了笑,挑了挑眉看向黎贵妃,颇有兴趣地问道。
黎贵妃冷哼了一声:“我太了解那个悍妇了,她的眼里怎容得下一粒沙子?
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那个悍妇不会让她跟一个废物过一辈子,所以,陌相的大公子绝不可能是最后一个沐驸马!
瞧瞧真是可怜啊,不知道还能活几日。”
万俟落静默不语,黎贵妃似乎了解她的忧虑,偏头看着她,眼中闪着计较的光芒,笑道:“落儿,你放心,就算那个病秧子真的死了,你的沐儿妹妹也嫁不了什么好人家。哪怕是嫁了王侯将相,能逃得了被指指点点么?一个克夫再嫁的寡妇,谁能拿她当一回事?如此,你心里还有什么不开心的?”
万俟落笑了,搂着黎贵妃的胳膊摇了摇,声音更软更柔,撒娇一般:“母妃,我哪有不开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