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言搂她更用力,像是怕一松手,她就会逃开了一般。
他用力地摇了摇头,喉中发出非常难听的声音。
万俟沐抬头看去,发现陌言额头青筋冒起,牙关紧咬,又有隐隐的血丝从唇角渗出来。
残缺的记忆冲破脑壳的阻碍,搭在他脖颈上的右手霎那间软弱无力,一股记忆深处撕心裂肺般的疼痛遍布全身,清脆的断骨暴露肉体之外,涌出的红色在残月的照耀下分外妖艳。
当活人的鲜血与死人的尸水熔汇于一体时,天空出现的纯白瞬间染成绝艳的妖红,妖艳红中的黑暗即将吞噬所有腐败的心灵…
她倏地回过神来,黑色的双瞳变得深邃,仿佛直视它将会掉入深渊。
他又开始为难自己了,万俟沐只觉得心上像被什么狠狠地剜了一道,疼得厉害。
“松开!”耳畔又传来那个难听的声音,万俟沐忙用双手捧住陌言的脸,急道:“别咬了!”
陌言不听,沉静的黑眸染满浓浓的悲伤一眨不眨地望着她,那张面无表情的,唯有薄薄却紧抿的唇最为突出,以及一双漆黑的眼珠时而闪过幽光,他身上有一种大隐隐于市的凉薄气息,让人越发地看不穿。
他忽地苦笑,摇头。
万俟沐怕血,长时间的盯着那抹璀璨的猩红,不自禁地从腹中升腾起汹涌的气息来。
她的眉头深深蹙起,捂着嘴,别开脸,腹中翻滚的污秽之物让她格外难受想吐。
这世上似乎再也找不出比他们俩更相配的一对了。
都病得很严重,不管是身上还是心上。
陌言温柔地环住她的腰,让她伏在他微伏的胸口,轻拍了拍她的背,眉宇间的倔强化为无限疼惜,原本波澜不惊的黑眸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染上了微澜。
爱的最高境界是——疼惜。当你心疼一个人的时候,爱已经住进了你心里。
他终于肯在她手心写字,摊开她的手,冰冷的指尖点下,一笔一划都带着颤抖:“你不在,我很想你,想见你就吹哨子,吹了五天的哨子,你还是不在,我就出去找你。”
万俟沐听到这,另一只手不自觉地想要握住他的手。
他从未出府,更甚至不能跟他人沟通,风行怎可让他一人出门。
陌言不懂声色地将她的表现尽收眼中,双目泛起微颤的光,像是微波粼粼的湖面:“可是,他们不知道我要做什么,他们问我话,我答不出,没人肯再理我。我什么都没有,什么都做不好,只是想让你听到我的声音而已……可惜,我做不到,我练了一次又一次,还是做不到……”
万俟沐在他那一笔最后落下之时,心也像是被一块石头压下一般,呼吸不得。
她抬眸看向他,俨如天鹅般的眼眸,偶一流盼,满室温馨;柔丝般的、弓样的眉睫,荫掩着盈盈的双瞳,黑莓子似的眼睛里弥漫着从心灵里荡漾出来的闪亮的光彩。
原来,他躲着她,避着她,不是因为埋怨她十日不归,而是责备他自己的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