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强求别人,他强求自己。
为了能让她听到他说话,江湖术士的话也信,用自己的身体为赌注。
尽管可能那是假的,但他却宁愿相信这是真的,甚至愿意为此练声,努力地练到喉咙出血,他已经傻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怎么可能没有触动呢?
就算是铁石心肠碰到陌言这般执着的人,都会软下来,何况是她?
他有一双漂亮而明媚的眼睛,那是炯炯有神的,清秀的黑色眉线之下,仿佛一口明汪汪的水井,蕴涵着波澜不惊,从容淡定;也宛若一伦皎洁的明月,虽光华纤弱,却真诚地映照于她的心灵。
可她没想到过的是,陌言这次用了十倍的剂量在自己身上下了毒手,又苦心孤诣地将苦肉计升级为连环苦肉计。
连她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听到轻歌的大嘴巴,什么时候来偏院寻他,他都掐得分毫不差。
她所看到的一切,都是他想让她看到的。
他想掩盖住的东西,她永远无法察觉。
她就像是生活在他为她筑起的一座城墙里,慢慢地沦陷。
“这只哨子,还给你吧。”陌言苦笑了一声,在她的手背上极快地写下,随后将握得发热的哨子放进万俟沐的手心里。
万俟沐看着他,眼眶不知从何时开始已经渐渐地湿了。
她盯着手中放着的哨子,只觉得那手中的温度竟是那般地灼人,沉默了一会儿,她接过哨子放在唇边吹了一下。
短促的一声响,她缓缓开口,声音染上了几分喑哑,却不失魅惑:“一声短,说明你很安全。”
“一声长,说明你有危险。”
“两短一长,就是说你想喝水。”
“两长一短,你饿了,想要吃东西。记住了么?”
她说一句,便示范一次,微垂的眸眼中一寸秋波,千斛明珠觉未多。
陌言认真地听着,嘴角微微的浅笑,已然同眸子深处复杂的情感合成一体,他是洁净纯澈的一汪水井,也是明亮柔和的一伦明月,但是它温柔中有邪魅,坚定中有执着,纯洁中有神秘。
他忽地接过她手里的哨子,在她不解的注视下,放在唇边吹出三声长长的音来,他在她手心里写:“三长,我想见你。”
万俟沐没往任何歪处想,默认点头:“恩。所以,这哨子还是你留着吧,不用说话,我就会明白的,我也会教风行他们认哨音……”
陌言连连摇头,写道:“我只吹给你听,不要告诉别人。”
万俟沐一愣,那双清莹秀澈的大眼睛,仿佛一泓清泉盈盈流动,随着心情的微风泛起阵阵雪亮的涟漪,有一种无法言喻的复杂情绪。
我只吹给你听。
这几个字曾经不是写在手心里的,是由她最喜欢的那个男人口中说出来的,声音如梦如幻,犹如玉石相激,时常回荡在她的梦境中,犹如魔音绕耳,挥之不去——
能有次饭承诺,起因自然是她当初的死皮赖脸:“颐灏,你的笛子只能吹给我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