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着万俟沐良久,面色变得越发灰暗,没有丝毫清雅细致的感觉,看起来有种沧桑操劳之感。眼泡微肿,微垂的眼睫下有淡淡的黑影,颧骨也有些高耸突兀,衬得整张面庞更加瘦骨嶙峋。特别是那双手——肤色暗淡的双手,有些干枯消瘦,像是几近枯萎的枝干令人心生不忍。
许久,他的眉眼微微低垂,里面的锐利深邃目光,不自觉地给人一种压迫感,身旁的人儿却半分未曾察觉。
她的身体很暖,很柔弱,抱在怀里就像抱着一团棉花一般,让他原本已经成为磐石的心再一次颤抖了几分。
慢慢地,他才在她背上摸索着写道:“不要找太医,老毛病了,喝点药就好,惊动了宫里的人,又要麻烦。”
万俟沐将搂在他腰间的手再是收紧了几分,不解道:“可太医就是用来看病的啊,若是再这么折腾下去,严重了、更难治了可是得不偿失。”
她记得他以前虽然身体不是很好,但是也没有像最近这般越发的禁受不住。
药是喝了不少了啊,可这身子更像是每况越下。
“我,不太想麻烦他们,显得自己更没用了似的。”陌言用手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后背,而后抖了抖,继续写道。
“谁敢说你没用的。”万俟沐言辞变得犀利起来,仿佛他所说的话已经戳中了她的痛点一般。
陌言扭过头,鼻尖拂过她的秀发,只闻得一阵沁人心肺的香味,生生撩人。
他忽地笑了起来,两道浓浓的眉毛也泛起柔柔的涟漪,好像一直都带着笑意,弯弯的,像是夜空里皎洁的上弦月,而后又将她搂紧了点,用撒娇一般的语气写道:“我就是不想要。”
万俟沐不动,那张绝美的脸蛋上,有着小巧挺拔的鼻子,柳叶般弯弯的眉,薄薄的嘴唇,那浓密的青丝柔顺的放下来,垂落在肩外。嘴角微微抿着,似是沉思,又似是在出神,她任他抱着,半晌,她轻应:“好。”
她说话的声音如娟娟泉水般美妙,沁人心扉。可落入陌言的耳朵中却变得有如利刃一般直戳他的心坎。
陌言的黑眸在那一瞬间慢慢沉下去,有如寒波生烟一般地冷,他对她的“好”越来越反感。
马车在相府偏门外停下,万俟沐与陌言下了马车,轻歌便一直站在马车旁帮他们安排。
上前牵马的小厮盯着轻歌上下打量,眼神飘忽不定。
进了偏门,扫地的小丫鬟也偷偷瞄轻歌。
轻歌以为是自己的衣服邋遢,便低垂下头去看。
今日的她虽然刚跟黎狐打了一架,但也是换了一身绿色的翠烟衫之后才回来的,下身是一件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淡绿色的翠水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看起来与往日并无不同。
然一路走到西厢,到处都是异样的眼光,轻歌终于忍无可忍,猛地回过头去。
那一双双闪着好奇光芒的眼睛倏地消失了,转而是一个个在忙忙碌碌干活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