颐灏一听,转过头来,冠玉似的面容无悲无喜,稍稍一弯唇,笑道:“戍表兄,恭喜入朝。”
提起入朝为官一事,黎戍就有点不大舒坦,心里憋得慌,而且,颐灏一说话,黎戍才想起,自己原来就一直觉得颐灏这人不大好相处。
慕容赫和沐小白毕竟是与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小时候两人什么德行什么底细他都知晓得一清二楚,现在说话没什么边界损一点缺德一点也无所谓,谁都不会认真计较。
倒是颐灏,去年还是沐小白带回来的心上人,被她拽着招摇过市,旁人兴许不知道,可是他们这一伙人却瞧腻了。
黎戍比慕容赫先见着颐灏,所以,在慕容赫回京述职前还幸灾乐祸地想,若是让他见了颐灏会有什么反应。
结果,那反应是够大的,堂堂征北大将军恨不得醉死酒中才罢休。
两个月前颐灏突然换了身份,与沐小白闹得天翻地覆的,黎戍虽然不是很了解个中缘由,但潜意识里着实有点不大待见颐灏。
虽然他黎戍的人生观是吃好喝好玩好,可这玩也是有原则的,始乱终弃这种事就算要做,也得做得光明正大,不能委屈了人家姑娘,好聚好散才是硬道理,是不是?
“哎,同喜同喜!”黎戍拱手,也同他打起了官腔。
似乎再没别的话可说了。
黎戍保持着笑嘻嘻的脸,问道:“表妹夫这是要去哪啊?”
颐灏的星眸平静无波,淡淡应道:“礼部没什么能帮上忙的,所以,正想下了朝四处走走,或者,去喝酒。”
黎戍素来对男人的心理揣测得比女人多。
颐灏如此直言不讳,黎戍竟莫名地觉得他这句回答里有那么丁点的落寞,可这落寞消失得也极快,稍纵即逝,让人想抓都抓不住。
黎戍笑道:“我这差事也很闲哪,不过表妹夫你也看到了,头一回上朝,还没新官上任呢,就被人在圣上面前参了一本。要是一直这么下去,我头上的乌纱帽恐怕很快就要不保了。不过不保也好,不用起那么早赶着上朝了……”
说着,他就打了个哈欠。
颐灏浅淡的笑容长在了脸上似的,一直未变,他穿朝服时也丰神俊朗,甩出黎戍好几条街。
忽然,颐灏遥指着前头道:“戍表兄,那位公公好像是在等你的。”
黎戍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只见一个太监站在那,他随即“哦”了一声:“对!对!对!是来找我的,从前钟鼓司的,带我去新设的掌仪司瞧瞧。”说着,加快了脚步下着台阶:“表妹夫,为兄先行一步了,回头再聊。”
颐灏礼貌地一颔首,目送黎戍走远。
朝臣下了朝,去向各种各样,有的会在宫中吃了圣上赏的“朝食”,与人交流一番一直待到中午;有的会回府补一觉再去衙门;有的是直接去衙门,而像颐灏这种闲差不管去不去衙门,仍旧还是无事可做。
人人似乎都有去路,进一步如何,退一步如何,当不了官做个戏子也无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