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相大人此言差矣。”华彰帝认真道,“比赛而已,哪有什么皇子、驸马之分,上了场都只为了赢,好男儿就该认真地较量,只要不使下三滥的手段,有什么不当之处可言?”
左相连连称是,额际却已经不由自主地渗出细细密密的汗来。
华彰帝又望向另一侧的黎国舅,笑道:“国舅大人,原来令郎不仅唱戏唱得好,连这蹴鞠也有一手,朕刚刚入场瞧见他传的那脚球,甚是老道啊!”
黎国舅眯着小眼睛笑,脸上横着明显的肉,挤得眼睛越发小了,憨憨道:“陛下过奖,那畜生就是不务振邦,臣一定好好督促他用心为朝廷为天盛江山出力,勿再终日碌碌无为……”
“好!虎父无犬子啊!”华彰帝赞了一声,面上仍旧保持着笑意,虽然分不清他是真的赞美还是纯粹客气一番。
“陛下,今日姐姐和沐儿都未到场,沐驸马竟上了蹴鞠场,他的身子可吃得消?若是有了什么三长两短,沐儿回来,恐怕又要闹得天翻地覆的。”黎贵妃忽地开口道,说话的时候笑意盈盈,听语气也真心为了陌言好。
“爱妃倒是贤惠,不为煦儿担忧,倒惦记起沐驸马来了,这谁亲谁疏可还分得清?”华彰帝似笑非笑道。
内务府不知今日慕容皇后不到场,在御座左右分别列了两个位置,凤座上却是空空,黎贵妃坐在华彰帝右侧,她的旁边是万俟落。
黎贵妃好不尴尬,万俟落忙打圆场:“父皇,母妃一直对沐儿妹妹视同己出,父皇如此一说,太伤母妃的心了。”
“朕何尝怪罪黎妃了?只是朕对煦儿这孩子颇为担心啊,场上数他年纪最小,又没上过这场面,若是受了伤可如何是好?不过,黎妃的担忧却也不无道理,朕似乎有些强人所难了。”华彰帝这么说着,锐利的眼睛从空了的凤座上掠过,又转头看向场内,对身边的杨德说了句什么。
杨德缓步走下蹴鞠场,来到陌言身边,问道:“沐驸马,陛下说,您若是觉得不舒服,就换人吧。您可以么?”
大庭广众之下,不会说话的病秧子成了所有人瞩目的焦点。
这是陌言第一次如此公开且张扬地在人前露面,一个月前的回门宴,只有为数不多的皇室宗亲参加,有些显赫的朝臣甚至从未见过沐驸马的真实面目,虽然他的名字已经在所有人的耳中飘了许多时日。
闻名不如见面。
朝臣们看到的陌言,与传说中有相同之处,却也有不同之处。他的身子与传说中一样不健康,却又比传说中多了一丝遗世独立的气质,并非如此丑陋不堪,但若要配上沐公主,真是十个陌言都做不到的。
杨德的话说得轻飘飘,只要陌言点头或摇头就可以,也无须写什么字。
但是,陌言的心思却转了几转,若他摇了头,便是将傻瓜置于难堪的境地,让在场的所有人从心底里发出一声感慨:哦,果然,沐公主嫁了个半死不活的废物,连守个球门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