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言是从来不注意什么脸面的人,也从不觉得指责和羞辱值得在意,他的脸皮厚得足以去筑城墙。
可偏偏此时此刻,他跟那些尚未说出口的流言蜚语较起了真,还有,颐灏刚刚踢出的那一脚蹴鞠让他十分不舒服……
不论进还是退,名声都已经如此破败不堪,倒不如,索性碎得更彻底些。
陌言忽地扬起唇,对着杨德点了点头,意思是,他可以。
杨德走回御座前,如实向华彰帝禀报了:“回陛下,沐驸马说,他可以继续比赛。”
杨德的声音尖细,传得远,方才还安静的台上顿时一片讶然之声,连场内的陌家两兄弟都忍不住相互对望了一眼,一贯懦弱只知退不知进的病秧子,竟不怕死地点了头。
不过,点了头更好,他们才不担心他死不了。
相对于众人的惊讶,颐灏和慕容赫的面色却十分正常。
颐灏是一丝表情波动都无,黎戍暗暗用胳膊捣了捣慕容赫,低声咬耳朵道:“喂,赫,病驸马吃错药了?给他跑的机会都不跑,找死啊这是。我说,真要弄死他?陌家老二老三可都是猪脑子,一下手就收不住……”
慕容赫脚底下踩着蹴鞠,凤目微眯,淡淡应:“他想死,就成全他。看这回,还有谁来救他。”
“沐驸马勇气可嘉!”华彰帝哈哈笑道,“既然如此,就别磨蹭了,杨德,把漏壶摆上,可以开始比赛了。”
听罢华彰帝的话,杨德满面笑容地吩咐小太监去办,尖着嗓子道:“陛下有旨,蹴鞠赛正式开始!”
天盛盛京的蹴鞠赛已经很成熟,比赛有时限和专门的裁判,在一个时辰内哪方射入对方球门的数量多,哪方便获胜。
用以计时的漏壶已经摆上,接着,场内响起震天的鼓声,蹴鞠赛拉开了序幕。
按照比赛的规矩,每队的六人各司其职,一人为球头,两人为次球头,两人防卫,一人守门。
皇室队中,三皇子为头球,颐灏、七皇子为次球头,四皇子、五皇子防卫。
对面黑衣队也成“一二二一”队阵站定,兵部尚书公子谢玄站最前方,为头球,慕容赫、陌锡站第二列,为次球头,随后是陌毅与黎戍,为防卫。
众人蓄势待发,陌言和陌瑾分别立于各自队伍的球门前,双手戴着特制的厚手套,因为守卫多数时候得以手接蹴鞠——赛场规矩,除守门者外,其余队员不得以手碰蹴鞠,而守门者不得离开球门外划出的半弧形范围,但射门并不受限制。
待裁判一扬手中的旗帜,一声令下,将蹴鞠往空中一抛,双方便开始了激烈的争夺。
球从高空落下,谢玄飞起一脚,朝正北方向陌言所在的球门踢了过去,被三皇子截住。
蹴鞠在三皇子脚尖和脚后跟颠了几下,又传给了颐灏,颐灏带着球朝南边一路掠过,正前方挡着慕容赫。
颐灏、慕容赫二人脚底下功夫都不弱,一白一黑的衣衫斗在一起,八面皮质缝合而成的蹴鞠在他们脚下争过来夺过去,谁也不相让,看台上的人看的眼睛都不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