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只有陌言一人,他抬起头,隔着重重的纱幔,望了望那个多嘴的丫头,却一句话也没有应。
反正他是哑巴,听见了也还是哑巴,他并不想让陌瑾进来。
沉着一张脸,陌言伸手用指腹触着女孩的脸颊,洞房内揭开她盖头的那一刻,他没怎么放在心上,便对她的美貌忽略了多半,此刻,越瞧越发现她的容颜绝色,竟隐隐有几分莫名的熟悉。
是不是,每一个心中存了爱的男人,都会对自己的女人产生错觉,觉得与她似曾相识,若不是梦里见过,便是前生有缘?
轻歌煎好了药从厨房出来时,恰好看到“有凤来仪”门前站立的陌瑾。
他着一身家常的蓝衣便服,身形是少年独有的清瘦。
然而,陌瑾没有要进屋的意思,正背对着她与那些丫头们说着话。
轻歌定住脚,她的耳力极佳,远远听到丫头们说:“沐公主还睡着呢,驸马在照看她。四公子,您要进去瞧瞧么?”
陌瑾迟疑了一会儿,摆了摆手道:“哦,不了,不了。”
“四公子莫不是来探望轻歌姐的?若是真的关心沐公主,怎的连一面都不肯见呢?”
“贱蹄子!”轻歌再也忍不了,从竹林后绕了出来,气势汹汹地吼道。
她手中的托盘内放着两碗浓浓的药汁,散发着刺鼻的味道。
“无事可做了是么?西厢的所有杂务都打理妥当了是么?成天缠着公子嚼舌根子,赶明儿我奏请公主将你们逐出去,瞧瞧谁还敢如此多嘴!”轻歌边走边训斥道,言辞激烈。
那些丫头们个个都怕她,本来见沐公主病了,而轻歌又不在,才敢偷这个懒.
这会儿轻歌追出来了,哪有不跑之理?
一个两个纷纷向轻歌道歉之后又一个拽一个地四散而去,间或听到她们愤愤不平的声音:“不就是想赶走我们,好和四公子单独在一块儿么?”
“哼,什么缠着公子嚼舌根子,分明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嘛!”
“不过是仗着公主贴身侍女的身份才如此猖狂,没了公主,她以为她是什么?也就是和我们一路的贱婢罢了!”
......
这些个嘀咕声,轻歌早已司空见惯,以为自己完全不会在意,却不想自己的表情还是绷得很紧,完全无法放松开来。
她还是要说出口,便顾不得是否会被那些丫头们瞧见,在陌瑾跟前停下道:“四公子,奴婢警告您一句,沐公主是有夫之妇,还是您的大嫂,您若真关心她,请您从正门进。还有,四公子的大哥沐驸马尚安好,还轮不到四公子来费这些心思,向这些喜爱搬弄是非的丫头们打听您大嫂的病况。别的奴婢也管不着,只是请四公子别给沐小白造成困扰,她的事已经够多够乱的了。”
听完轻歌一口气说完,陌瑾已经气得发抖,脸色涨红地辩解道:“你胡说些什么?!我只是不想进去打扰她,也许……也许她不想看到我,但我想知道,她的伤怎么会如此严重,昨天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