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床前围了一圈的人,待命的丫头们,诊治的太医们。病驸马躺在床上,被白色纱布包裹得像是粽子似的,脸色越发苍白,泛着不正常的青色,映得他的人更加病态,死人一般。若不是知道病驸马的手段高明,瞧见这一幕,轻歌甚至都要怀疑,这个人一只脚恐怕都已经迈进了鬼门关,命不久矣,也只差个断气的功夫。
万俟沐坐在床头,陌言握住了她的手,他沉静的眸子瞧着她,眸中的光却渐渐暗了,他张了张口,似有话要说,却什么都说不出,万俟沐本能地倾身,将耳朵贴在了他的唇边仔细地听着。
这阵子,夫妻他们二人灾难不断,她的病才好了些,陌言却出了事,若不是因为她要去校场寻三师兄,陌言今日也不会出门,招惹了这场无妄之灾。加上万俟沐万分笃定要害陌言的人是母后或者赫,这让她的心里越发愧疚不安,一面担心陌言熬不过去,一面又担心谋杀案追查下来,会让她的骨肉至亲遭受重惩。
陌言是个哑巴,当然说不出个名堂来,任他再怎么努力,也不过从喉中发出一道沙哑怪异难听至极的声音,别说语不成句,连一个字都听不清,无人知晓他在说什么,只觉得刺耳异常。
万俟沐用心听着,陌言冰冷的唇触到了她的耳垂,忽然呼吸一弱,松开了她的手。
万俟沐吓得瞳孔睁大,哆嗦着手站起来,转头瞧着一众太医,惊慌问道:“他……他死了?”
屋子里气氛凝重,连军中惯常取箭的军医都来了,年迈的孙太医上前,伸手探了下陌言的鼻息,照实答道:“回公主,老臣几个方才已经将驸马中的箭取了出来,驸马所受的伤很是凶险,左肩下的那一箭只差一寸便入了心脏,加上驸马身子本就虚弱,又患有失血之症,九箭的伤口流了太多血,虽暂时保住了一命,但吉凶未卜,老臣不敢妄下定论。据闻在几国交接的地方有一种神草,名为莬丝草,可治天下百病,若是有此草,沐驸马的病应该就万无一失了。”
“什么草?可有具体方位?”万俟沐倏地抬起头看向他,语气着急道。
“这具体的老臣也不知是在何处,只是前去寻找的人很多都是空手而归,也没人能说出那个传说是否正确,公主要想一试,可让人快马加鞭前去寻找。若是这期间驸马醒来便是好事,若是醒不来,老臣只能尽量用药拖着,待到神草取来那一天。只是,据闻,神草有猛兽看守,一般人不能接近,公主请三思。”孙太医摸了摸花白的胡子,若有所思道。
轻歌皱了皱眉头,语气有些不善:“太医这么说,无异于让人去送死又希望渺茫。”
“轻歌。”万俟沐大声叫她的名字,神色凌厉。
轻歌收住了嘴,却听她下一句道:“轻歌,你留在这里好好照顾陌言,我亲自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