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歌抓住她的手腕,不敢置信地看着她:“沐小白,你是不要命了吗?以命换命真的值得吗?再说他也不是除了神草就没有机会醒过来,你这么做可有想过......”
想过什么?想过颐灏,想过慕容赫,想过她的父皇母后,想过那些爱她的人。
但是万俟沐却没有纠结她后面要说什么,而是给了她一个坚定的眼神。轻歌知道,她阻止不了她,因为眼前这个沐小白不再是当初那个,她变得陌生,陌生得她都不知道该如何去阻止她。
“太医,麻烦你想想办法,能将病情减轻最好,若是不能,便设法维持到我取药归来。”万俟沐回头,用一种近乎恳求的语气道。
医者父母心,却因为见惯了这样的场面而变得异常心硬。
孙太医点点头,在陌言的几处大穴和伤口周围施针,细细的单薄的银针看起来异常可怖,万俟沐看着孙太医下的每一针,双手在身前用力绞着,下唇都已被她咬破,舌尖弥漫着一股铁锈的味道。
轻歌站在万俟沐身边,平静地注视着那些银针,眼神很是麻木,她只是被病驸马此刻的惨状弄糊涂了,猜不透到底是他故意伤到这个地步只留了一口气好糊弄过所有人,还是主子的暗卫真的疏忽大意才让他侥幸活了下来?
九箭,伤口流出的血染红了整个车厢,血迹从护城河边一直滴到了左相府西厢,生生染了一条血道。
就凭这一血的证据,要是还有人敢说病驸马是在做戏博取同情……那么,这一提出他装病装痛的人会被拖出去万箭穿心伺候吧?
谜一样的人,谜一样的心思。
若是当初弓箭手们射出了那些箭之后,再一把火烧了那驾马车,一切就都干干净净的了,什么谜都不用猜,什么隐患都不留。轻歌如此想。
屋子里静悄悄的,连根针掉在地上肯定都能听得见,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不敢粗声喘气,生怕打扰了孙太医施针,却又只能留下来听候随时随地的吩咐。
轻歌从床上收回目光,拉了拉万俟沐的胳膊,将她往外带了几步,把方才陌瑾对她说的话重复了一遍,万俟沐自然不希望风行死,便叫了两个太医院的首席御医去替风行诊治,由轻歌带了去。
轻歌拖了这一阵子才说,本就不想风行得到救治,又担心到时候陌瑾埋怨沐小白,沐小白怀疑起了她。
风行被安置在西厢的一间下人房里,轻歌进去的时候,发现他身上中了好几箭,虽然比起病驸马来似乎伤势轻了许多,却因为他在中箭后落入了护城河,也不知攀附在什么地方,被护城河的水一泡,伤口溃烂,皮肤浮肿,看起来异常恶心。
“轻歌姐,你还是先出去吧,留在这里也不大方便。”
说话的是侍笔,陌瑾身边的小厮,平日里与风行的关系还不错,所以,看风行伤成这样,特地过来帮衬着。
太医院的那两位太医,掀开了风行身上盖着的一层薄衣裳,赤身裸体的,确实不大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