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晚衣料不到颐灏会承认得这么爽快,把所有责任一肩揽下,语气仍旧是他一贯的轻描淡写,三年多的感情,只凭一句“都是我的错”便交代完了,着实让人无法接受。
从昨日起,慕晚衣便以为颐灏有什么难言之隐,一直对他抱有期待,却得到这样一句答复,胸口无端升起一股子无名之火,丢下茶盏,站起来大声道:“大师兄,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从前我以为整个鹿鸣山上只有你最沉稳最有担当,可你的担当还在,担当的对象却换了!
哪怕你现在的妻子再怎么温婉美貌,再怎么比沐小白懂事乖巧,你这一始乱终弃的做法真是让我心寒!
师父若是知道了,肯定要打断你的腿!你还记得下山前师父说了什么吗?不离不弃,相伴终生!你这么快就忘了么!”
越想越愤慨,他以为依照大师兄的个性,两个人分开多数是沐小白的错。
哪怕昨夜听到沐小白撒酒疯的那番话,他还是不相信问题出在颐灏身上。
现在,亲自找大师兄讨到说法,事实却是他不愿接受的——被鹿鸣山上所有的师兄弟们奉为榜样的大师兄,师姐妹们心目中最想嫁的稳重公子,他竟成了负心薄幸的第一人。
面对慕晚衣的愤慨,颐灏还是无动于衷,既不辩解,也不恼怒,神色平淡,等同默认。
慕晚衣被气得夺门而出,跨出门槛前,回头道:“大师兄若是觉得那两盆碧桃花碍眼,大可砸了去,只当晚衣从未来过贵府上!告辞!”
颐文颐武立在颐灏身侧,听到这等大不敬的言辞俱皆愤懑,大有拿刀架在慕晚衣脖子上的冲动。
然而,颐灏抬起手,无声地制止了他们,任由慕晚衣那身月白色的袍子在正厅前的笔直长道上越走越远,身影渐渐模糊。
颐灏的目光直视前方,深邃的星眸又暗了一分,静坐了大约一刻钟,他自嘲地微微一笑,站起身来,径自朝书房走去,入了书房的门,颐灏的笑容一瞬间收尽,开口道:“派人盯着慕晚衣……”
从他的口中完全听不出任何的师兄弟情谊,慕晚衣的名字对他来说生疏得如同一个陌生人,什么鹿鸣山,什么师训,通通毫无意义。
颐文什么都没问,立刻应道:“是。”
颐武却有了质疑:“昨夜护城河畔之事已经打草惊蛇,玄影的所有行动都必须小心,朝廷撒下大网了。”
颐灏冷笑:“……打草惊蛇了,他却还是吊着一口气。”
颐文颐武立刻矮身跪倒:“属下办事不力!请主子责罚!”
“责罚你们有何用?”颐灏缓步走到窗边,见窗台下摆了两盆盛开的碧桃花,他伸手勾起一截花枝,因为受了轻微震动,碧桃花瓣簌簌而落,不一会儿,他手中的花枝便空了,只剩几片绿色的叶子,破败不堪。
于是,颐灏便松了手,将指尖挑起的花枝放开,没再去看那些弱不禁风的碧桃花,仿佛它们的凋零对他来说也无关紧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