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彰帝对此毫无表示,像是完全想不到这一点似的。
“多谢父皇厚爱!儿臣替驸马谢过父皇!”万俟沐忙起身行礼。
慕容皇后这才开口说了今晚的第一句话:“陛下千万别宠坏了她,女孩子惯不得。”声音虽然缓,却满含咄咄逼人的意思,也不知是针对万俟沐还是针对华彰帝。
华彰帝听罢,不轻不重说了句:“朕的女儿,朕不惯谁惯?”
明显是在反驳慕容皇后。
帝后一交锋,整个宴会大殿都安静了下来,那些年纪小一点的公主不明事理,听了华彰帝这话顿时傻笑,而稍微年长些的公主则艳羡或嫉妒地瞅着万俟沐。
万俟落在心中冷笑,谁是父皇的女儿?
父皇的眼里,只有一个万俟沐罢了,旁人再好,也入不了他的眼,有的公主恐怕连长相名字他都不曾记住。
慕容皇后素来是不喜争执的,华彰帝兴致再好,她想不奉陪的时候就不奉陪,她不接华彰帝的话茬子,两人便连争吵都吵不起来了。她想吵就吵,想止息就止息,全随她心里高兴。
后宫多的是爱管闲事的主,既然治不了黎妃,又不敢与慕容皇后对抗,便只好拿旁的事情来说。见一整个晚上万俟落与颐灏不曾说过一句话,又有华彰帝偏袒万俟沐在先,立刻便有嫔妃开口笑问道:“落公主与落驸马小两口莫不是拌嘴了?今儿个晚上都不爱说话呢。”
众人的目光立刻被引了过去,万俟沐没跟着看,神情漠然,对他们俩如何没什么兴趣。
颐灏素来话不多,每次赴宴只是喝酒,多少杯都不曾醉过,宴席上最大的惩罚左不过是罚酒,他无所畏惧,旁人也不好再斤斤计较。这会儿听到这种质疑声,颐灏只是保持着惯常的微笑,道:“丽嫔娘娘说笑了。”
“是啊,丽嫔娘娘说笑了。”
颐灏话音未落,万俟落便笑看着丽嫔,接口道,忽然羞涩地低下头去:“若说争执,今儿个落儿与驸马确实有了一点小小的争执,不过,只是为了一个名字罢了,真有点不好意思说出口呢。”
“名字?”众人不解,连华彰帝也颇有兴趣。
万俟落越发羞涩,头更低了:“不怕父皇母后母妃和诸位娘娘笑话,落儿已有了身孕,正是为了腹中孩儿的名字才与驸马争论起来……初次为人父母,难免心怀忐忑……”
“叮当——”一声脆响,有东西落地,碎了。
“沐公主,奴婢为您换只勺子。”宫女的声音在安静的大殿内格外清晰。
万俟沐垂着眼睑,方才捏着勺子的手此刻在桌下收紧,木然点点头:“……好。”
真是丢脸,又丢脸了,他们已经成亲,这是迟早的事,她有什么不敢好在意的?她方才只是手滑了,没有握住而已。可这样的解释,又有谁在乎?
颐灏唇边的笑容虽然僵了,却一直长在那里不曾收回,该看到的都看到了,该听到的都听到了,他无法反驳。
那一晚万俟落没有在宫中留宿,而是与颐灏一起回昭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