颐灏与万俟落出了西华门,天上的月亮近得像在屋顶之上,伸手就可以摘到,马蹄的哒哒声和轿子的嘎吱声相合,却并不和谐。
万俟落在轿中闷得烦躁,掀起帘子,却见颐灏的马并没有走在她的轿边,而是远远地走在前头,根本不想与她同行的意思。
“公主,您有什么吩咐?”侍女春竹小心地询问着。
万俟落的眼睛狠狠地瞪着她,唰的一下又摔了帘子。
待回到昭王府,屏退了下人,万俟落叫住颐灏道:“颐灏,今日我只问一句,我们之间的约定还作不作数?”
“什么?”颐灏清淡地反问。
“成亲之前你我的约定,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万俟落嘲讽道。
颐灏的星目晦暗不明:“我一直恪守约定,只是你忘了。”
万俟落见他这么说,心里稍稍放心了些,讥笑道:“这倒让我很好奇了,你不让我碰她,只准她任意地羞辱我,羞辱你自己,可是等到我们大业成就的那一日,你以为她还会原谅你?你还想在那个时候与她破镜重圆?这美梦做得好像有点疯了。”
颐灏神色淡静,面无表情道:“你只需做好你的事,我的事与你无关。”
见他抬脚要走,万俟落笑道:“夫君,不知等你的小师妹归来,你打算送她什么礼物呢?”
颐灏的脚步一顿,半晌才开口道:“你随意。”
他摆出毫不在乎的态度,头也不回地离去,那一百零八颗佛珠随着他行走的动作蹭在他的腕上,莫名地有点冰冷。
万俟落望着颐灏的背影,勾起唇角冷笑道:“我随意?是么?”
直到今天,他才知道万俟落这个女人狠起来,并不是其他人随意便能比得上的。
……
女人这一辈子最重要的事便是嫁人生子,万俟沐打碎勺子的插曲并没有影响大殿内真真假假的恭贺之声:“落公主大喜,落驸马大喜,今儿端阳佳节,真是个好日子!”
“是啊,可喜可贺!明年一二月临盆,春暖花开,咱们宫里又有一番热闹了,姐妹们得赶紧为小世孙小郡主做新衣裳新鞋子了!”
又有人来怪颐灏:“落驸马这可就不对了,既然落公主都已经有了身孕,最忌动气,你怎可再与她起争执?多让一让她,小俩口也没什么可吵的,床头打架床位和,一夜夫妻百夜恩哪!”
连黎贵妃也颇惊讶道:“落儿,你有身孕了?!真是太好了!”转头欣喜地对华彰帝道:“陛下,这可是您的第一位外孙啊,恭喜陛下儿孙满堂!”
华彰帝大笑点头:“是啊,第一位外孙。”说着,锐利而威严的目光射向颐灏,仍旧带着笑意道:“昭王是朕的挚友,若是他知道要添孙儿了,不知会如何欣慰才是,落驸马,你可通知你父亲了?”
颐灏笑应:“尚未。北郡路远,父亲若一早知晓恐会惦记万分,所以,还是迟一些好。”
华彰帝捋着胡须,不置可否道:“如此,就照落驸马的意思办吧。落儿有身孕了,今夜便不可再饮酒,好好保重胎儿才是。朕与诸位爱妃皇儿同贺落驸马一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