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晚没再吭声。
鹿茸很快开车过来,在两人面前停稳。
傅希诚拉开车门,护她脑袋让她上车。顾清晚轻启唇瓣:“谢谢,傅先生。”
傅希诚淡淡回:“不客气,傅太太。”
鹿茸完全被两人之间的相处模式给惊到了。按理说两人之间应该很亲密,可她们之间的对话,似乎又只是商业联姻,这么简单。
车子平稳的开向民族大院,今晚的饭局是傅希诚和外城的合作方谈生意,外方是少数民族,傅希诚特意选的地方。
到了“葫芦岛”厅,傅希诚抬脚进去,让鹿茸定菜单。
顾清晚走到窗边,欣赏窗外的景色。
灯火通明,五彩斑斓的荧光灯晕开天际,仰头,很淡的一抹紫红,在帝都,很少能有这样漂亮的夜空。
空气里,飘来一股很淡的清香,闻起来像是百合。
半个小时后,人陆陆续续的来了。
合作方的老板还没进门,已传来爽朗的笑声,连绵不绝:“傅总,早就听说傅总年少有为,今日一见,果然帅气多金……”
跟在他右边的下属立刻提醒纠正:“哦,对,多金是其次,一表人才……哈哈……”
傅希诚抬手,做出邀请的姿态,将对方迎上房间的主位坐下:“葛总,请坐。”
鹿茸默契的递上菜单,傅希诚修长的指尖一推:“已经点过几个帝都的家常菜,不知道合不合葛总胃口,葛总看看再加几个。”
葛总很爽快的拿过服务员手里的菜单,大手一挥,露出了手腕上的金链子:“都行,这个珍珠鱼,还有四季发财……”
掂量过后,他加了三道菜。
顾清晚给在座的人一一添了水,酒桌上的规矩,顾筠尧很早之前就教过她。茶水七八分即可,不易过满。
脸上官方的微笑,自然的坐在傅希诚身侧。
葛总的注意力很快被拉到了顾清晚身上,眸子里跳动兴奋的光,手背放松,谈吐间对顾清晚评价颇高:“真好,傅总您身边这位佳人笑起来真好看。”
喝了酒,眼神迷离。
眼前的景象,时而清晰,又时而模糊。
傅希诚面不改色:“她是我助理,顾清晚。”
葛总一听,手都抖了,眼角笑出了褶皱。傅希诚这话,看上去他有戏。
“不知道顾小姐平时有什么爱好,喜欢看电影吗?有时间转场请你看电影。”
他身边的下属立刻会意,替老板推波助澜:“对呀,顾小姐,我们老板手底下有几所电影城,规模大,尤其是帝都的“大时代”影城,顾小姐去那里看过电影吗?”
顾清晚点头:“和朋友去过两次,环境很好。”
“对,那也是我们葛总开的。”
很轻的推门声,又一道菜上桌。
桌上三道菜,傅希诚提了第一杯酒:“葛总,最后的合同我已经发到了你邮箱,以后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傅希诚上学的时候就很讨厌这些社交,他曾经说过,不想要被世界改变,也不想被世界磨平了自己身上的棱角。
顾清晚眼睁睁的看着傅希诚将满满一杯白酒灌进了肚子里。
坐下,抿了口水。
顾清晚心疼,在桌面下用脚踢踢他脚背。
“顾小姐,不如我敬你一杯?”
葛总已经走到了她身边,倒好了酒。
满满一杯白酒,她张了张口。
不好拂了他面子,顾清晚起身,身后的椅子差点倒,纤细的手指还没碰到高脚杯的杯沿,一只大手压住酒杯,顾清晚眨眨眼。
“葛总,我太太酒量不好,回去遭罪的是我。”
一句话,成功的打碎葛总的美好梦想。谁也没想到傅希诚的助理就是自己的太太。顾清晚垂头,傅希诚没给别人拒绝的权利,又一杯白酒下肚。
傅希诚之前没吃什么菜,顾清晚坐下,给他夹菜。
全是些护胃的蔬菜,担心溢出喉间:“傅希诚……”
“原来顾小姐是傅总的太太,郎才女貌,真好。”
最后一句,忍痛说出嘴。
房间里一下子沉寂下来。
葛总想起之前的听闻,缓解气氛:“之前听我表哥说第一次见傅总的时候还是傅总刚刚成立公司,我表哥对你印象深刻,尤其是你的酒量。”
故意的,给傅希诚倒了满满一杯酒。
斟酌过后,脑海里过了仅有的几个词语,都不合适,最终作罢。
傅希诚喝了,身形已不稳。
半个小时后,饭局终于结束。傅希诚去结账,顾清晚和鹿茸等在外面。
“他这几年……都是这样应酬的?”
周围没有别人,鹿茸点头,又摇头:“傅总其实很讨厌喝酒,就连吸烟也是三年前才学会的,不过只有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碰。”
心里一阵钝疼,喉咙一时发梗,声音哑了几分:“他很辛苦吧?”
“对,“星空”完全是傅总白手起家拼出来的,公司刚成立的时候为了拉投资,傅总几乎是刚从上一桌饭局下来,就去了下一桌。”
顾清晚盯着不远处的那个背影:“有一阵子,傅总嗜酒……我还记得他喝醉了,我拉他回家,他告诉我:“鹿茸,你知道吗,只有醉了的时候我才会欺骗自己我不是一个人,也才会清楚的知道自己还活着。””
鹿茸陷入了回忆,傅希诚建立公司一路走来有多艰辛,别人或许不清楚,他知道。
“去年的圣诞节我陪傅总去美国,傅总说自己要去一个地方,我没去。结果半夜接到他电话,我在白湖公寓接到他,他喝的胃出血,我是回国才发现他不对劲,将人送去了医院。”
手足无措,顾清晚只听到自己不确定的问他:“你说哪里?白湖公寓?”
鹿茸不知道有哪里不对,思索片刻,点头。
傅希诚人已经走了过来,西服落在他右手臂弯里,走起来衣袖生风。
看顾清晚眼睛红红的,眼神在躲他。
“怎么了?”
“傅希诚,我想回家。”
傅希诚以为她累了,直接长臂一抬,公主抱抱出了酒店,顾清晚埋在他肩膀,有泪流出来,她伸手默默抹了眼角。
车子驶向公寓,顾清晚扯他袖子,声音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傅希诚,去年圣诞节你是去美国找我吗?”
他下意识的看向开车的鹿茸,没正面回应:“去美国谈个合同。”
“傅希诚,以后不要酗酒,好不好?”
声音越来越低:“现在你有我了。”
她肩膀被他突然的力量抓疼了,还没抬头,他薄唇堵上了她的,鹿茸专心开车,什么也没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