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风过境,港城水务总署发布解禁令后,维多港又可以正常通航了。
花沫搭乘客轮返回井川岛。在港城不过短短两日,却遭遇了太多的事,让她的心情有些沉重。回家途中,偶尔遇到钵阑村的乡里,他们看她的眼神再不似往日的热情喜爱,仿佛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带着唾弃和鄙夷。花沫瞬间就明白了,闵大冈一定将她和驰冲的事告诉了闵松。闵二驴子的破嘴就像小喇叭一样,将自家的破事儿环岛做了一次宣传普及。这下子,她倒真正成了那种不守妇道、水性杨花,妄图攀龙附凤,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的女人。
花沫脸皮厚、心宽,对感情和婚姻不会强求。能过则过,不能过则离,她是半点不将就的。一路上,她反复思忖,闵大冈平日里性子温温吞吞的,那日竟单凭驰冲只言片语声嘶力竭的咆哮,反常必妖,她倒真有些看不懂他了。
闵家院子里,也不清净,鸡飞狗跳。
九岁的孩子正提着一把笤帚撵着他叔公房前屋后的跑,一大一小的两只,长幼彻底颠倒。“闵二驴子,你这个忘恩负义的……我阿娘要不是为了替你擦屁股,怎么会撞到债主头上,还同人签了进圈的约。你倒好,四处泼她的脏水,说她的坏话,你还有良心吗?”闵正气得双眼通红,连声音都沙哑了。他平日里装着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不苟言笑、故作稳重。如今看来,还是个孩子。
闵松一边在前面跑,一边撒泼:“小子打长辈,还有没有规矩了?”他瞅了一眼坐在大坝子中央的藤椅上,闷声不吭,一脸锅底灰色的闵大冈和郑芳,故意放开了音量吼道:“花沫做都做了,还怕人说道不成?她看上了人家有权有势的大土豪,死皮赖脸的住在驰家不走,还爬了她师叔的床,给你阿爹戴绿帽子……闵正,花沫就快把你和你爹甩了,你还要为她说话?”
闵正气得跳脚:“闵松,你满嘴跑大粪说我阿娘的坏话。她平日里待你不薄,你摸着良心想一想。”
闵大冈和郑芳在旁边颓然坐着,不言不语,仿若未闻。
“小正!你认清现实吧……”闵二驴子靠在墙角歇气,他用右手撑着腰,嘴角扬着讽刺的笑:“你阿娘的师叔是——驰冲!”
孩子拿笤帚的手一抖,脸上的表情有些痛苦。
“华国首富,全球十大风云人物之一。驰氏家族在欧洲、南美同样风生水起、无往不利。”闵松说:“驰冲才貌双绝,有权有势,在港城可以只手遮天……你阿爸拿什么同人争?”
闵正眉头揪作一处,嘴里喘着粗气,恨恨盯着二驴子,无语。
“我们闵家留不住金凤凰。以前那个是这样,现在的也是一路货色……大家要认命。”男人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大嫂,开饭吧,饿死我了!”
郑芳没动,只管在边上偷偷抹眼泪。她后悔极了,早知这样,当天她就不应该同意儿子媳妇离开井川岛赚外快。如今,婚宴都准备到一半了,却发生这种事儿,真正糟心。“要吃饭,自己做!有手有脚的,大爷一样。”她抬眼斜晲着罪魁祸首,没好气的说。
闵松被刺激到了,从鼻子里嗤笑一声,挽起袖子:“做就做,烧了厨房可别怪我!”说完,钻进屋里去了。
郑芳见坏东西走了,往儿子身边挪了一小步,低声道:“大冈,你老实告诉阿娘——你叔说的话,有几分是真的?”直到现在,她都不信自己的老实媳妇儿会红杏出墙。
闵大冈痛苦的垂下头,嘴角都在抽搐:“……驰冲已经同我摊了牌。他和花沫,什么都做过了!”
郑芳又靠前几分,音量放得更低:“你说,小花和他……真的是师叔侄关系?这几年,有一个大人物不间断的查找失踪人口,你说……会不会是驰家?”
“花沫是我媳妇儿!”闵大冈的两只手插在头发里,咬牙切齿粗声粗气道:“我不管她从前与别人有过什么,我只知道——她现在……是我的人!谁也抢不走。”
“儿子,别生气!”郑芳突然看到闵大冈脸色、神态都有些不对,几乎同那时候一样,心中暗暗一惊,忙拍他的背像哄孩子一般安慰道:“小花是你的,是你的,谁也抢不走。”
闵正看着父亲的状态,站在一旁沉思着,没吱声。
另一边,花沫背着包从他们面前走过,在一大家子的注目礼下,无声无息的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