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卓南有些心疼,也有些懊悔。刚才那些乱七八遭的想法也顷刻便消散了不少。
他的潜意识里,一直都没想着随随便便在什么地方要了她,他对她,心里一直存着一种近乎偏执的仪式感,否则她,早连渣儿都不剩了。
他不清楚自己为何总喜欢看她在自己面前张牙舞爪的样子,他也总想着把这世上最美好的东西都呈到她的面前来。当然那种身不由己的想将她立刻据为己有的欲念,还是令他有些头疼的。
更何况,这丫头还不知死活地有意无意地撩拨他。
吹完头发,她迷瞪着嘟囔了句“谢谢!”,然后就像只懒散的兔子一般窜进他刚离开的那张床,一边盖上被子一边轻声软语地宣布,“我睡这张床。”
许卓南拿着个吹风机……
很快,他便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她将自己藏匿于白色的床被间,像只小猫一般,白色的床品随着她的呼吸轻缓地起伏。
许卓南定定地看着她,回想起刚刚在小院里,她唇齿间的味道,唇角翘起,兀自傻笑着,拾起她放在被子外面的纤手,放在唇边轻触,转瞬也会轻咬,看到她皱眉,便又轻轻的用唇轻抚着刚刚咬过的地方……
*
盛世豪庭。
大清早,一辆银色的轿车快速驶入,车子在花园前的停车位前停下,从车上走下被大嫂诸晓晨三十里加急召来的秦二爷,秦晋。
诸晓晨从楼上快步下来,指了指一楼一侧的书房,秦晋会意,悄无声息地跟在大嫂诸晓晨后面。
“怎么了?”
“我再确认一下,妞妞是不是回国了?”
“嗯。凌晨的时候阿易去接的机。”秦晋看了眼都浮起了黑眼圈的诸晓晨,被充道,“她是和许卓南一起回的国。”
“我是真不知道,雷宇晟这人现在怎么如此的不可理喻!我是今儿一大早才听说的,妞妞回国了,我兴冲冲地吩咐厨房准备做妞妞喜欢吃的东西,他竟然亲自下厨房把人给全我放假了!”
秦晋闻听当下一愣。
“这也就罢了,我亲手做总可以吧?他竟然给门房吩咐,不许妞妞回来!”
“……”
“你说他凭什么不让妞妞回来,她是我的女儿,是我诸晓晨在异国他乡怀胎九个月,独自生下来,用白米饭一碗一碗喂养着长大的女儿。他凭什么不让回来。”
“这日子我觉得是没法过了,我现在是儿子不敢回家,女儿不能回家,罢了,我还是带着小怪兽离开他好了,让他彻底清静大家就都好了。”
大哥雷宇晟的心理,秦晋是清楚的。有些事儿他一个人兜着,诸晓晨并不知道,但他又无法控制自己,不自觉得便自己跟自己过不去。
不过站在诸晓晨的角度,大哥确实是过份了。
“大哥,人呢?”
“书房坐禅呢!昨晚凌晨两点起的床,然后就一直在书房,早上是不吃也不喝。问他话也不理。唯一说的话怕就是解散了我的厨房和严禁了这家里的门卫。”
诸晓晨说着眼圈都红了,“再跟他生活下去,我看我绝对是要英年早逝。”
“他自从上次生病后就间歇性的不正常,你说会不会是还有什么后遗症呀?”诸晓晨一边说,一边指了指自己的头部,“我觉得要找医生瞧瞧?”
秦晋心里清楚,大嫂诸晓晨话说着说过不下去了,但做出来的却都是对大哥的担心。
“大嫂,我那个呢也听说了,妞妞这次回来,是给小苑的电影配音的,也就只待个周末,她要来回跑这边,可能时间上还真有些紧张。大哥那里,应该还是……到现在都无数接受妞妞已经嫁为人妇的事实。”
“所以我说他这就是心理疾病。你说说,哪家的父母不爱自家子女,可哪里有父母不允许女儿嫁人的。南南那孩子,虽说不像小北,在外面能踢能咬,可那孩子也是有正经职业、脾性温和,待人体贴。不知怎么着,雷宇晟就是瞧不上他。他是谁都瞧不上。”
诸晓晨说的不假。妞妞刚结婚的那阵子,盛世豪庭那才叫一个鸡飞狗跳,那一阵子雷慎晚或是妞妞的名字都不敢被提及,他们兄弟那一阵子是非常怵惧到这里来给大哥汇报工作。
“大嫂,妞妞今天要去小苑的工作室,我现在让人送你去哪里好不好?家里这边呢,你放心,我跟大哥聊聊。”
诸晓晨想了想,也只能这样了。
*
诸晓晨离开后,秦晋便上了楼。
书房的门是虚掩的,秦晋象征性的敲了下,便直接推门而入。
雷宇晟就靠在大班桌前,双手插兜,面沉如水。
“她去了?”
“嗯。”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不可理喻?”
秦晋摇了摇头,“大嫂对妞妞的感情比较特殊,肯定也想孩子。在家里,为了照顾你的情绪,她都不太敢正常表达。刚才说是去小苑的工作室,穿上鞋连鞋带都忘了系,差点儿绊倒自己……”
秦晋知道,雷宇晟所有的气,并不是冲着诸晓晨的,所以他添盐加醋地演绎了鞋带情节。
果然,雷宇晟闭上了眼睛。良久,“阿晋,你说我当年为什么要那么执拗地生下雷慎谋。或者我当年掐死他也好。”
*
甘苑的工作室,在西康市最有名的文化一条街。这里既有阳春白雪的音乐厅、美术馆、大剧院,也有下里巴人留恋往返的古玩坊、美食街。
“这家的豆腐脑最好吃了,细嫩鲜美,我以前在国内,每隔一阵子就特别的想吃。”雷慎晚雀跃地说着,一幅控制着自己吞咽口水的样子。
“程伯伯,两碗豆腐脑儿,咸的。”
“哟!丫头来了,可有一阵子没见着了。”卖豆腐脑儿的大爷爽朗地冲雷慎晚打着招呼,瞧见雷慎晚身后的许卓南时,微笑着点了点头。
周末这家小店里的人还真挺多,熙熙攘攘的座上都是人,雷慎晚在里面转了一圈儿,也没找到个合适位置,于是便走到门口,自己动手撑了张小桌子。
她有些得意地冲许卓南拍了拍她身边的又低又矮的小凳子。同时还像小狗子一般地护着,提防着怕被不断前来的食客占去了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