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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两日赵二的妹妹要到府里住些日子,你这两日叫人安排个院子,”萧绍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见周宝珍一脸不明所以的神色,又加了句”离母亲的院子近些就行。”

周宝珍点点头倒也没往别处想,只是有些疑惑的问到“好好的,怎么那位赵小姐要住到咱们家来?”

“这些内宅之事,你还是待会儿自己去问母亲吧。”萧绍不愿意多说,笑着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

周宝珍佛开他的手,拿帕子揉了揉自己的脸,一脸娇嗔“表哥就爱欺负人。”

“慎亲王请命说要领军去河北剿灭叛军,他打着为妻女报仇的旗号,又有大长公主在一旁,如今朝中大臣倒是可怜他的多。我再要拦着倒真成众矢之的了,可去是去了,能不能由着他做主就两说了,我准备从辽东调兵,让赵二做副将……”萧绍一向知道她聪慧,将外头的事略说了两句,想来她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果然就见她含笑点了点头“表哥放心,我醒的的。”

一时早饭上来,甜的咸的摆了一桌子,因萧绍昨日回来的时候酒有些多了,周宝珍怕他没胃口,一早便命厨房做了胡辣汤来。

萧绍一见这个果然欢喜,说了句“这个好”单捡了这个喝了两大碗,又吃了几只酱肉包,顿觉得说不出的畅快。

周宝珍见他吃的香,也让人给自己盛了一小碗,就着豆腐皮包子慢慢吃。

一时萧绍吃过早饭出去了,周宝珍让人招来管事娘子,问到“后花园里老王妃住处附近,可还有适合待客的院子?”

管事娘子见问低头仔细想了想,方回到“地方倒还有几处,只不知是谁人要住,远香馆地方大环境也清幽,只是院墙就挨着王府的后巷,未免稍显偏僻了些,听鹂馆位置好,房舍也修的精致,挨着老王妃的院子也最近,可就是地方小些……至于其它几处又都比不得这两处了……”

周宝珍想,远香馆紧挨着王府后巷,赵小姐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住着就有些不合适了,再说那处地方也大,她们主仆几人住着也太空旷了。

“就安排听鹂馆吧,是辽东总兵家的大小姐,你这就吩咐人去收拾屋子,里头的家居摆设只管挑精致的来,再有院子里的花木也要重新规整,贴身伺候的人就不必要,你找几个机灵的小丫头和两个粗使婆子,预备着跑腿干粗活使。”

那管事娘子是办老了事的,这么一听心里多少就有数了,这是位娇客,怠慢不得,“是,那老奴现在就吩咐人预备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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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起来也是个苦命的孩子,他们的亲娘去的早,当爹的又不清白,居然由着房里的姨娘挑唆,要将嫡出的大小姐配给姨娘家的侄子……”老王妃同儿媳妇两个在房里说梯己话,说到辽东总兵府里的事也不免皱眉,因为实在是不堪“所以说没娘的孩子可怜,好好的大家小姐竟要受这等脏气。她母亲在世时,曾来拜见过我几回,最是个贤淑良善的性子,只可惜好人不长命,自个儿被个妾挤兑的早早就去了,倒留下两个孩儿在世上吃苦。好在赵俊还算争气,这几年在军中也很立下些功劳,总算能护住妹妹几分。然而女孩儿不比男子,总要在后院里讨生活,这不就被那姨娘盯上了。赵俊为了妹妹求到你表哥这里,我想着这样的事叫他出面说出去不好听,便只说我年纪大了,膝下的女儿又皆已出阁,想要个女孩儿在身边作伴,这才能将她接了来。”

“原来竟是这样。”周宝珍点头,也难怪表哥不耐烦说这些事,若不是赵俊追随他多年,又一直忠心不二,表哥再不会管这样的事。遂将早上的安排一一说了,最后笑着到“若那赵大小姐真是个好的,母亲就只当多了个女儿吧。”

老王妃颇为畅快的笑了起来“你安排的很好,本该如此。咱们这样的人家,原不怕多养几个人,既然接了来就要好好对人家,她小时候我还见过几回,是个懂事知礼的孩子。”说着又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说到”你倒是个心宽的,本来照他哥哥的意思,还想在你表哥那儿替她求个侧妃的恩典呢。”

周宝珍一听这话,对了老王妃撒娇到“我怕什么,万事不还有母亲嘛。”

“哈哈哈”老王妃搂了她在怀里摩挲,看了她笑问到“这么一个位正当妙龄的大姑娘要住到府里,你就真一点也不害怕,那位赵大姑娘听说可是个美人呢。”

“母亲你也跟着表哥学坏了,”周宝珍直起身子,看了老王妃正色说到“表哥若真有心纳她,这事怕事就到不了我跟前了。”

表哥若真有心纳小,就必定不会让她来张罗这些事,只会让管事的都预备妥当了,到了新人进门时才会报到她跟前来。

说着她看了老王妃一眼,目光坚定面带羞涩的说到“再说表哥,我总是信他的。”信他必不会负我,不会舍得让我伤心难过。

老王妃听她这话,想着儿子这些年的心血看总算没有白费,欣慰之余也觉得珍姐儿这孩子看着和软,内里却再清楚明白不过,当下抚了她的头叹到“如此,也算是不辜负你表哥的一片心。”

萧绍立在门外,听得里头婆媳两个说话,当他听到珍姐儿那句“表哥,我总是信他的”当下只觉得心头一片熨贴,眼眶发热几乎不曾掉下泪。

早上他故意将话说的不清不楚,不想那丫头却是全不在意的样子,就那样点头答应下来,连多问一句也没有。他原以为是两人在一起的日子长了,又有了儿子,他的小姑娘渐渐就不再将他放在心上了,不想凡此种种不过因着她心里信他罢了,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且不说夫妻两个隔了一道门帘是如何情思缱绻,将彼此看作是知己,公主府里的夫妻两个却是闹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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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延明同兄长商量过后决定由他带人去西北找父亲,人手萧绍自会替他准备,他这两日只忙着看些关于西北和鞑靼的资料,顺便让人预备一路要用的东西。

当然做驸马的要出远门,公主那里还得想个合适的理由,不过实情又是万万不能对她说的。

只是还没等他想好要如何同妻子说,三公主那里就先得了驸马在收拾东西,要离开公主府的消息。这对她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最近两人之间夫妻关系降至冰点,可因着有儿子且驸马还在府里住着,三公主总想着两人还有和好如初的日子,不想如今他不说一声就要离开。

书斋里,管事的正指挥着几个小厮收拾东西,周延明本人则在书房查阅西域地志,想着总要先熟悉了地形,做到心中有数才好。

三公主带着军士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忙碌打包的场景,顿觉胸中一凉,头目森森起来。

“将这几个胆敢挑唆驸马的奴才给本宫捆起来。”只见她柳眉倒竖,指着眼前的几人厉声喝到,过后她又对着自己的侍卫长吩咐到“将这院子围了,一只鸟也不许放出去。”

“是。”侍卫答应一身便开始行动,院子里一时鸡飞狗跳起来。他们原都是宫中侍卫,公主出降时便被皇帝指给了公主,一身荣辱皆系在公主身上,平日里自然也只听命于她。

“敢问殿下,这里头可是有什么误会,奴才等并未挑唆什么……”管事的到底老练些,被人押着挣扎着抬头冲公主问到。

三公主哪里理他,当场一鞭子甩到他脸上,冷笑一声“你凭你,也配来问本宫?”

那管事的一脸血痕,口中忙忙请罪到奴才该死,还请公主恕罪。”

“既然他不配问,那么延明倒想问一问公主,这喊打喊杀的是要做什么?”不知何时,周延明已经从书房出来,穿一件家常道袍立在阶上皱眉朝三公主问到。

三公主看见他先是一阵恍惚,阶上的男子郁郁如林中修竹,永远都显得那样舒缓从容,这也正是让她着迷的地方,继而又见着他脸上神色,只觉对方是在嫌弃自己,便出声问到“听说驸马要离府,可有此事?”

“是有此事,延明正想同公主说……”

话还不曾说完,三公主的鞭子已经到了,就听她挥舞着鞭子咬牙喊到“周延明,你还有没有良心——”

周家大房几个兄弟都是自幼习武的,周延明虽一直以书生面目示人,然身手却是不差,三公主这点能耐自然伤不到他。就见他姿态潇洒的左突右闪,口中问到“公主因何如此?”

三公主的鞭子挥的是虎虎生风,却始终近不了他的身,当下恼怒更甚,这个男人连这种时候都不让她,她心中委屈,眼泪就流了下来,朝他哭喊到“周延明,你要是敢抛下我和孩子,今日我就死在你面前。”说着鞭子一停,她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把寒光闪闪的匕首,抵在自己的咽喉处。

“公主你这又是做什么,当心伤到自己。”周延明神色无奈,知道她必然是误会了什么,解释到“延明是要出趟远门,并不是要抛下你和孩子——”

“什么?”三公主一愣,看向他的目光狐疑像是不信,犹豫着问到“此话当真。”

“这是自然。延明少时的恩师在家乡开了间书院,前些日子写信来说是正在家修书,正好我这些日子在京中呆的气闷,便想出去散一散……”周延明将这几日想好的理由说出来。

“好好的,你在京中如何会气闷……”三公主直觉反驳,可话说了一半却停了下来,想想驸马的处境,夹在自己和珍姐儿之间,萧绍还是他的亲表哥,王府同公府同气连枝,一荣具容……

“都是当娘的人了,还这样孩子气,说什么死不死,你死了叫我和儿子怎么办?”周延明见她情绪平静下来,不复方才激动,走过来轻轻握住她拿匕首的手,口中缓声说到。

别的犹可,三公主听得一句“叫我和儿子怎么办”当即崩溃,投到他怀中大哭起来“你真的不会丢下我?”三公主仰头,满脸泪水的看着他。

“傻瓜,你是我的妻子,是我儿子的母亲,到了什么时候我都不会丢下你……”周延明抬手抚上她的脸,低头神色温柔的看着她,这算是成婚以来,他说的最露骨的一句情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