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王尊身上似乎是有一种说不出的独特气质,并不是帅气潇洒,而是一种超乎年月的沉稳笃定。
以至于陈美娴和他就算是初识,心里也对他生不起什么厌恶感。
甚至于两人闹着闹着,周王尊手上都没留力了,她还没反应过来要走。
索性宫月倒没有在自己这个小姨面前闹脾气的心思,单单只是看了一眼周王尊,皱眉道。
“你还要抱到什么时候?”
“我这不是怕她跑了吗?”
宫月眉头一皱,走过去就想给他两巴掌。
周王尊这会儿总算是收敛了几分,嘴角微微一扬,坏笑着松开手退到了一边。
陈美娴也反应过来,面色一肃,径直甩了一下衣袖,冷着脸退后了几步,顺带着瞪了周王尊一眼。
“算了,闲话不提,寒霜城在什么地方,赶紧带我去。”
“做梦!”
陈美娴冷喝一声,俏脸含霜丝毫没有缓和的余地。
宫月早就料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犹豫着还想说点什么,没想到周王尊却信步走到了一颗松树旁,顺手敲了敲树干,随口说道。
“你不告诉我,我就没办法了?这松林之中寂静无声,实属异常,娴姨你觉得这是为什么?”
“……”
“是这些松树有问题还是说地底下有什么问题?”
他状若随意的问了两句,暗自留心着陈美娴的反应,果不其然在他说到地底下有什么问题的时候,陈美娴的眼底明显闪过一丝慌乱之色。
“果然在地下吗?”
他径直上前一步,气劲随势,伴随着一步虚踏,骤然扩散开来!
地上的积雪应势一震,宫月和陈美娴自然待不住,各自纵身躲闪开来。
过了好一会儿,这漫天的飞雪才慢慢悠悠的落下来。
先前周王尊一步虚踏的地方硬生生的扩散出了一个巨大的圆圈,三尺多深的积雪清除之后显出了黑色的泥土。
宫月皱着眉头,在眼前扇了扇浮雪,本来还以为会看到周王尊在做什么。
没想到这凝神细看之下却发现周王尊不见了。
她茫然的四处看了看,这才在对面找到了他的身影。
即便是相隔遥遥,他这会儿抱着陈美娴就好像是演坦泰尼克号似的站在松树上,一点不见松手的意思。
似乎是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周王尊还臭不要脸的解释一句。
“你别这样恨着我,刚才她冲过来拿簪子要捅我。”
说话间,他把陈美娴的手扭过去,果然她手里还颤抖着捏着一根银簪子。
宫月紧皱着眉头,明明看着两人怪别扭,可是一时也想不出什么阻止的理由,只能转过头看了一眼林中的空地,转过话题道。
“你不是说这雪底下有问题吗?”
“这就得问问你的小姨了。”
周王尊嘴角一扬,歪着头看了一眼陈美娴的表情,直气得陈美娴差点没咬舌自尽。
两人说是没见过几次面,但是隐隐之间似乎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觉。
趁着宫月盯着雪地发呆的功夫,周王尊随手摸了一下陈美娴的狐裘领子,玩笑道。
“这位姑娘,我们以前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姓周的!你给我收敛点儿!”
“收敛?为什么要收敛?娴姨的样子不像是北莽女子,说起来一般中原女子在北莽只怕也待不惯。”
“你到底想说什么?”
“北莽和中原争斗数十年,这数十年间应该不可能有中原女子远嫁北莽,即便是有只怕也没有娴姨这般的超然待遇。”
说话间,周王尊又想伸手摸摸她那狐裘领子,这次倒是被陈美娴冷着脸反手扬了扬银簪给吓开了。
她这一袭白狐裘和当年宫月穿着的那一身羊羔袄有着异曲同工之妙,都是厚实得几乎见着人那一种,在雪地里尤其明显。
“这一身狐裘用了多少料子?只怕不比千金裘来得便宜吧?”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不知是不是因为他的话实在是阴阳怪气的惹人讨厌,陈美娴听了两句,心里便是一阵无名火气。
“传闻前朝有和亲远嫁的长公主,带金十万,金箔锦缎数十车,远走北莽定安百年。娴姨……不,应该叫你娴妃对吧?长公主大人现在可还安好?”
一语落罢,陈美娴忍无可忍,早已暗自蓄劲的手腕一抖,银簪如飞针落叶,瞬间直刺周王尊胸膛!
两人之间的距离本来就近在毫厘之间,她突然暴起发难,周王尊根本就躲闪不开。
偏偏这蓄力已久的银簪直刺三寸,竟然就再也不得寸进!
陈美娴咬着牙还想发力,周王尊的手却慢慢悠悠的伸到了她面前,顺手还摸了摸她的脸颊。
“娴妃,你都已贵为妃了,怎么还是这么不长记性?”
话语悠然,全然没有半点紧张。
周王尊的气息甚至都没有丝毫的变化,只是那身前尺寸之间的无形气壁却牢牢的将她手中的簪子给挡在了外面。
此情此景,震撼莫名,但是在陈美娴心里更加震惊的却不是周王尊的绝强实力。
“是你?!”
错愕失声的陈美娴,一张俏脸尽是讶然之色,周王尊只是笑了笑也不应声,只不过那眼底的戏谑怎么都藏不住。
相较于当初在北境小酒馆里见到宫月时的茫然,其实他在见到陈美娴的第一眼就隐约记起了她的身份。
前朝旧怨,说来悠远,对于如今大多数人而言就好像是野史传记一般,独独对于周王尊而言却并不陌生。
当年的朱墙琉璃瓦,宫阙深深不见月,一个宫装女子狼狈的在长廊中奔走。
刚一过拐角就撞在了一个人身上,那宫装女子实在是太过紧张,以至于还没看清楚那人的模样就见自己怀里藏着的短匕扎向了那人。
就在那短匕将要见血的时候,一道幽蓝的灵光顿生八卦之形,犹如铜墙铁壁一般让她的匕首寸步难近!
八卦灵光壁之后,一个布衣长衫,发束道冠的少年漠然转身,眼里喜悲不显,即便是刚刚经历一场生死危机,他似乎也全然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