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如果,仿佛便是梦的开始,令人沉迷。
“请确认,是否拯救编号3302。”
容初用手指,擦去眼角的一滴泪,她看起来,又依旧平静而冷淡。
她站起来,想开门离开。
身后,突然有椅子推动的声音。
随即,脚步急起之后,有人猛地从后面抱住了她,呼吸声一下子落在了她的耳边,急促而沉重。
“小初......别走。”司傅抱紧着容初,他闻到属于她的气味,是让他忍不住红了眼圈的熟悉,他压抑着的声音在容初耳边呢喃:“别走......别不要我。”
容初想拉开他环住自己腰的手,但反而让司傅抱得更加紧,他根本不肯放松那么一点,仿佛手一松,怀中的人,就是个幻影。
司傅的怀抱,他的温度在灼烧着她的冷静。
“你先放手。”容初说。
“不放!”司傅把头抵在她的颈窝。
容初侧头去看他,发现他似乎真的很累,白哲的皮肤越发衬得黑眼圈明显,他望住她,仿佛望进了她的眼眸深处。
司傅道:“别走,好吗?”
容初抬手,轻轻搭在他环在腰上的手,两人靠得太近了,近得仿佛还能感觉到司傅的心跳在狂跳。
她轻轻的叹了口气,在他怀中转过身后,微微仰起头来,她也望住他。
她的眼中,有他在。
司傅便吻了下来,这是温柔到了极致的一个吻,她没有抗拒他的吻,而是一点点的回应他。
让司傅欣喜若狂,他忍不住加深了这个吻,紧抱着她的手落在她的发上,揉乱了她的发。
吻完,司傅呼吸乱了,心跳也乱了,他捧住容初的脸,看她湿润的唇和朦胧的眼。
他开口,正准备说话。
门铃忽而响了。
在这个时间,有人来了。
司傅没有去开门,他皱着眉头,脸上神情是挣扎着与困惑着。
门铃一直在响,他与她也一直没有说话。
两人之间的沉默许久之后。
容初先对司傅笑了笑,竟有几分云淡风轻的意味,她对司傅说:“是方映初吗?”
门铃终于停下来了。
然而手机在这时响了起来。
容初看着司傅,一动不动的。
“请确认,是否拯救编号3302。”
她看着不说话的他,终于笑出了声。
多年前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怨愤与失望在这一秒让她的理智全盘崩溃。
她在心里道:“不救。”
容初抬手,环住了司傅的脖子,而后踮起脚来,她在司傅耳边轻轻说:“不许去,也不许接她的电话。”
她听到司傅回答她:“好。”
她张口在司傅的脖子上咬了一口,力气不轻,牙印都咬出来。
司傅却只是闭着眼,他任由容初在自己身上留下烙印。
“你是我的。”容初又道,然后用舌头轻轻舔了舔了牙印的位置。
司傅深吸了一口气,他终于抵不住心中的占有欲,他强调说:“你也是我的。”
容初的眼中恍惚有了笑意,她点了点头,重新看回司傅,她说:“别管其他人,就现在。”
他回她:“好。”
于是手机再响,门铃再响,敲门声再响。
两人都没有再理会。
他们沉醉在属于自己的世界里。
然而在缠绵至最意乱情迷的那一瞬间,容初却听到心碎的声音。
她终究,还是错过了他。
“请最后一次确认,是否拯救编号3302。”
容初在心中长长的叹息。
她抱住司傅,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被子半遮半掩,这么冷的天,两人依旧大汗淋漓。
她道:“不救。”
“请最后一次确认,是否清除编号3302所有记忆。”
“是”
司傅听到她的声音,然后,在下一刻,他也听到了空气里机械的声音。
“已确定抹杀编号3302。”
“已确定删除编号3302所有记忆。”
司傅一怔,而后,他脸上露出了几分淡淡的笑意,没有震惊也没有疑惑,他的笑意里,有的是了然。
“小初。”司傅说:“别难过。”
时间在下一瞬静止。
容初推开司傅,穿好衣服,去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方映初,她穿着宽松的衣服,肚子看不出月份,没有化妆,气色很不好,她看着手机,表情里,只有疯癫般的执着。
容初看着方映初好一会儿,她笑了笑。
“恭喜你。”容初说:“你赢了。”
容初关上门,走下了楼梯。
一步之隔,身边的世界已然翻天覆地。
她来到了另一个时空。
那个时空里,陆离正等着她。
“请确认,是否拯救编号5503。”
“请确认,是否拯救编号5503。”
“请确认,是否拯救编号5503。”
容初道:“不救。”
夜晚的城市,灯光弥漫,繁华或落寞,热闹或冷寂,面具之下,那些难测的人心。
容初站在路边。
宽阔的马路上车水马龙,车灯闪烁,路灯与路边店铺的灯光似背景的一角,人来人往,如幕布上,剪影匆匆一掠而过。
年轻的男子坐在车站的休息椅上,他手指间,夹着一根烟,烟刚燃着,徐徐升起的几缕烟转瞬即逝,他背后的广告的光落下,描绘出了他极端精致又凌厉的五官,那是介乎于少年意气与社会人之间的复杂,一眼望过去,透着几分令人捉摸不透的危险。
他察觉到视线,眉头一皱,似是不耐,他抬起头来。
而后,他看见了容初。
容初也看着他,她心道:好久不见了,陆离。
陆离曾经是容初的男朋友。
她与他初遇于一个车站,一个夜晚。
彼时,陆离身无分文,身上的香烟只有最后一根,然后,他还丢了手机。
孤身一人在车站,摆着凶巴巴的表情,却无处可去,看着既可怕,又可怜。
那时候,容初拿着他的手机,走过去递给他。
“你的手机,忘记在收银台那边了。”
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灰蒙蒙的天下起了毛毛雨,风吹过带着刺骨的寒。
他穿着单薄,接过手机时道谢的声线低沉,指尖还有些颤抖。
容初本来是不会关心陌生人的,但那天,她看他垂眸的刹那,眼神平静却又似是不堪一击的脆弱。
她顺口,多说了一句:“今晚降温了,外边冷,你快回家吧。”
那男子便看着她,他神色随即淡了下来,声音像冰封了十里的土地,他道:“关你屁事。”
话说得很不客气。
容初不是圣母也不是小白花,如果别人给她脸色看,她绝对不会宽宏大量并且还会记得一清二楚。
于是,那时的她微笑着回他:“神经病。”
而今,场景重现。
只是,容初不是当时的容初,陆离,也不是当时的陆离。
容初抬手看了看手表的时间,她没有再理会那坐在车站休息椅上的陆离。
如果结果是她终被抛下,那么她宁愿一开始就不要遇见。
所以,未来的她,在此刻选择了不再认识。
陆离却在容初转身离开的那一瞬,脸色彻底阴郁了下来,他掐灭了手中的烟,站了起来。
记忆中,她会来还自己的手机。
记忆中,她还会和自己说,天冷了,快回家吧。
记忆中,他对她说了“关你屁事”。
但现在,容初转身却想离开了。
她不愿再与他有交集。
陆离咬紧牙,心里好似有一把刀,在对着他最软弱的位置一刀一刀在凌迟,见血见肉,疼得密密麻麻。
他看着容初走远,一手把香烟丢了,就远远的跟了上去。
他知道现在自己真的像个变态,但他没办法了。
容初走过两条街道,她知道陆离跟在她身后。
她脚步不快也不慢,仿佛什么都没察觉,却在一个转角处停下,等在了那里。
她听到脚步声着急又慌乱。
而后陆离追了上来,几乎是互相撞见的一瞬间,容初一手抓住他的衣服,她干脆利落的一拳头就打了过去。
“嘭”的一声,拳头结实的落在了陆离的脸侧,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他一点抵挡的意识都没有。
容初的力气很大,比之男人也不差多少,她这一拳打了下去,陆离整个人就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站稳后,他用手蹭了蹭开始发烫肿痛的脸,却没有生气,神色还明显是愉悦的。
他看着容初有些诧异的神情,神色缓和了下来,说:“没事,不疼。”
容初怔了怔,她收回手,刚才用力猛了没收住,现在手关节反而隐隐作痛。
“你别跟着我了。”容初说:“再跟着我,我会报警的。”
陆离的嘴角破了,他又擦了擦嘴角的一点血,然后才定定的看住容初。
“好。”他说:“你打吧,我在这里等着。”
这幅无所谓的样子竟不知是真的胆大妄为还是索性的破罐摔破。
陆离的眉宇本是如利刃出鞘的锋利,而今,有的只是压抑着的痛苦,那希望与期待,全都碎裂成片。
他望着她,深深的望着她。
“你不记得我了吗?”陆离问。
“我不认识你。”容初说。
“真的不记得?”他又问。
“真的不认识。”她道。
陆离在这一瞬,他觉得自己仿佛要喘不过气来了。
“好。”他说着,便笑了出来,笑得那般苦涩又隐忍,他说:“我知道了。”
他似乎在突然间冷静了下来,再抬头时,他眼神中情绪已然深藏不见,看上去,如利刃终于归鞘。
而后,他眼里缓缓有了笑意,眉梢眼角都是阴冷的笑意。
“容初。”他一字一顿道:“我绝对不会放你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