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程煜靠在墙上，光线在他的脸上慢慢消失，笑容也慢慢消失。
赵之楠感觉心脏被抓紧。
不由得伸出手，扣住了程煜手腕，将他拽向了自己。
程煜显然没有想到，突然被一种外力抓住、牵引。
瞬间感觉身体失衡，向着施力方向倒去，直接扑向了赵之楠。
情急之下，抓住了赵之楠身后的栏杆。
四目相对。
呼吸相交。
他看到了赵之楠眼眸里的安抚和庆幸。
赵之楠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有那样的举动。
像是内心深处的一种牵引，感觉如果没有抓住，程煜就会被吞没在黑暗里。
即使现在已经是黄昏。
余晖虽然在慢慢消失，但是他们被照在其中。
……
程煜坐直身子，将赵之楠拽起来，搂在怀里。
不知道怎么，觉得内心充满了温暖。
“你不用强迫自己接受他们回来的事实，但你也没必要觉得世界都灰了”
赵之楠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型手电，握在手里。
手背朝上举在程煜面前。
“什么？”
她将手翻起来，打开手掌，打开开关。
“以后，我当你的掌灯人，有我，路一定是亮的”
程煜勾了勾嘴角，将小手电拿在手里。
即使它只是小小的一点，但是所有照到的地方都是一片光亮。
就像赵之楠对他的意义。
因为有她，生活变得不一样了。
有血有肉，有汗有泪，多姿多彩。
生活不再是暗调的黑白灰，而是五彩斑斓，恢复生机。
这就是赵之楠带给他的意义。
……
因为阿婆还在睡觉，他们不敢在外面多待，站起身回到了病房。
阿婆已经醒了，正坐在床上看赵之楠拿来的杂志样刊。
看到他们进来，把眼镜摘下来，收在手里。
“就知道是小楠来了”
“阿婆，我们这两天有点忙，没来看您，对不起”
“傻孩子，道歉干嘛，有小煜就够了，你看你忙得都瘦了”
“阿婆才是瘦了，等您出院了，我给您做好吃的，好不好？”
“好，小楠给我做”阿婆拍了拍赵之楠手。
赵之楠这才注意到床头摆了一个牌子，上面写着从12月24日18时禁止进食，直到手术前。
“阿婆，一会我让阿煜给您买点吃的，吃完以后就要禁食了。这个可是为您安全着想，如果吃了东西，在手术的时候，就容易有危险，您一定要注意”
她突然想到那袋子，从里面拿出两个苹果，一个递给程煜，一个拿在手里，从抽屉里拿出水果刀，准备帮阿婆把苹果皮削掉。
程煜一看，把苹果放在一边，凑到赵之楠身边。
“我也要”
赵之楠没有抬头，专注于削皮，没顾得上抬头：“我给你了”
程煜坐在一旁，没有说话，只是眼睛死死地盯着苹果。
赵之楠看程煜没有离开，好奇地问：“怎么了？”
阿婆看到程煜争风吃醋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小煜是想吃你手里的苹果”
“为什么？”赵之楠刚问完这句话，就想到了原因，看着程煜一脸不满地看着苹果，真是个小朋友。
赵之楠从柜子上拿了两个餐盒，将苹果削成小块放在里面。
一个递给了阿婆，另一个则递给程煜小朋友。
“小朋友，奖励你”
程煜的表情瞬间就变了，特别像得到小红花的幼儿园小朋友。
笑容像冬季里的暖阳。
阿婆一边吃着餐盒里的苹果，一边看着程煜的表情。
程煜的变化是显而易见的，她也是最明白的，欣慰至极。
“阿婆，今天是平安夜，吃苹果，平平安安”
赵之楠随便拿起一个苹果，拿纸巾擦了擦，准备放在嘴里，一口咬下去。
却被程煜一把夺走：“脏不脏”
虽然语气里充满了嫌弃，但还是拿起小刀开始削皮。
原来一个人，真的可以改变另一个人。
程煜速度很快，没一会，餐盒里铺满了小块苹果，放在赵之楠怀里。
“以后我们还要一起”
程煜的眼睛看向阿婆，眼睛里充满了希望。
阿婆瞬间觉得鼻头一酸，眼泪就这样顺着布满皱纹的脸颊流了下来。
程煜又将眼睛看向那个给他光和希望的人。
以前的他，从不想以后，只想着过好现在所在的这一秒钟，多一秒也不愿意想。
因为他认为，世界总是变数多。
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在计划中的人会因为什么原因离开。
与其有时间去想，不如去做。
现在的程煜慢慢从泥沼中挣脱，虽然满身污渍，但看他脸上的笑容确实真心的，那种开怀又发自内心的笑，难能可贵。
如果被郑佩强行带走，那就是被扔进另一个沼泽。
如果没有了赵之楠的存在，那就身心受困，迟早要融为一体。
不得不说，因为赵之楠的出现，程煜才有了属于自己的光。
……
阿婆的手术时间定在上午10点。
赵之楠到的时候，阿婆做好了备皮，正躺在病床上，而程煜就站在门口，看他的神情有些忐忑不安。
她走过去握住程煜的手，轻轻摩挲着他的手背，试图给他温暖。
医生四处看了看，只有赵之楠和程煜两个人，不由得问道：“你是这位老人的孙子吧？老人的子女呢？”
程煜靠在门框上，咬了咬嘴唇：“没有来”
“那不行，一会要签手术同意书，需要直系亲属签字的，你抓紧时间联系一下”
程煜听了点了点头，走到一旁，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给程林生和程林琴打电话。
可好巧不巧，没有一个人接听电话。
对于程林生这种神出鬼没的人，联系不到已经习以为常，已经有很多天没有见过人了。
可联系不到程林琴却让他有些摸不着头绪。
赵之楠看着程煜来回踱步的身影，猜测一定是没有联系到人。
“什么情况？”
赵之楠听到话音，转头看向说话的人，是卢妈妈和卢扬。
医生显然是认识卢妈妈的，说话语气很熟络：“卢医生，好久不见，你这是？”
“这是我以前邻居，有什么情况吗？”
“一会要直系亲属签字的，现在正在联系人”医生说道。
“阿扬，让你哥开车直奔小院，看看他姑姑在不在家”
“行”卢扬拍了拍程煜的肩膀，劝他安心，拨电话给了卢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