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煜握着手机，站在病房门口，看着阿婆。
他感觉自己手里握着的不是手机，而是一个冰冷的机器，硌的手生疼。
心底涌上来一种异样的感觉。
“小煜，你别急，距离你阿婆手术还一段时间呢”
程煜听到轻柔的声音，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处。
那双眼睛里全部都是安抚，就像一双无形的手在轻抚他的背脊。
突然有一瞬间的恍惚，感觉面前的这个人是郑佩。
不过也仅仅只是一瞬间，他眨了两下眼睛，发现面前的人是卢妈妈。
他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程煜眼神中一瞬间的惊喜，有一瞬间变成落寞，赵之楠在一旁明明确确地看到了。
……
清脆的高跟鞋声混着脚步声打破了手术前的平静。
是郑佩，还有卢皓和程林琴。
看到郑佩眼睛的一瞬间，程煜想到了刚才的那一晃错觉。
是啊，都是错觉。
郑佩的眼睛里完全没有那样的情绪，或许说，以前都是少有。
他将视线移开，其实更像是一种逃避。
即使目光看向他，眼睛里也只会是满满的控制欲，没有爱。
郑佩的目光从程煜的身上扫过，最后赵之楠身上。
一想到因为赵之楠，程煜已经完全不听她的话，居然还要冲她嚷，完全变了副样子，心里就气不过。
赵之楠察觉到不善的眼神，但是选择性忽略，现在最重要的是阿婆的事情，而且，郑佩看她不顺眼这件事是不会改变的。
“妈，妈，我来了”程林琴满头大汗地直接跑到阿婆的床边，说话中还带着喘，语无伦次，显然是慌乱的，“我、我、不是故意，妈、你会没事的”
“别紧张，没事的”医生安慰道。
程林琴胡乱地点着头，手指不停地摩挲着衣角，眼睛死死地盯着阿婆，看得出她很紧张。
原本呼之欲出的话，卡在了嗓子里。
程煜张了张嘴，没再说话。
赵之楠感觉到手机不停地震动低头看了看，起身到一旁接听电话。
电话是医生打来的，说他们一会就能到达医院。
起初，是有计划开车去接的，但是被拒绝了，说是不必客气。
现在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不停地说着“好”和“谢谢”
回到病房门口的时候，看到阿婆正被医生和护士推出来。
所有的人都随着手术床向电梯的方向走去。
只有程煜呆站在一旁。
赵之楠走到程煜身边，抓住他的手，竟然感觉到了凉意，还有一丝颤抖。
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前面远去的人群，但是脚步却没有向前走动一步。
“阿煜，你别紧张，我帮阿婆找了这方面的专家，一定会没事的”
程煜听到赵之楠的话，才从恍惚中清醒过来，感觉到附在手上的温暖。
像是冬天里的一杯热茶，感觉身体迅速回温。
这才反应过来赵之楠所说的话：“什么专家？”
“我们先去手术室，阿婆还等你呢”
程煜点点头，和赵之楠一起向电梯口走去。
电梯口只剩下卢扬还有一个医生在等着他们。
看到他们过来，说道：“他们先下去了，我留下来等你们，阿婆在负一做手术，只能坐右边这个电梯”
因为是手术专用的电梯，为了防止别的病人或者家属使用，他们有特定的“暗号”，否则电梯是不会移动的。
“你们这个办法一定管用吗？”卢扬摸了摸后颈好奇道。
“不然呢？”程煜靠在一边无情地怼了卢扬一把。
卢扬摸了摸鼻子，仔细观察医生敲打电梯门的频率，发现确实只有医生敲才管用。
……
他们抵达负一层的时候，阿婆已经被推进了手术室。
程煜没有坐在手术室外的座位上，而是靠在一边，但是眼睛却死死地盯着手术室外挂着的电子屏。
电子屏不停地闪烁，每换一次，程煜的手就攥紧一次。
等了许久，还没有显示阿婆的名字。
“对了，那事情你还没说”程煜突然想到原本是要问的，结果被卢扬打断了。
“你记不记得我以前做过一期专栏是一个归国医生？”
程煜稍微有些印象，微微点了点头。
“我们当时留了一个联系方式，正好他就是这方面的，他的老师就更是这方面的大牛了”
“所以，你找了他？他愿意来帮忙？”程煜眼睛带着疑问的探究。
赵之楠反复点着头，程煜眼里满是诧异。
明明那段时间，因为他说了那句话，他们两个还有嫌隙，还因为那些事情吵了一架。
没想到她居然还能替他考虑的如此周全。
心里一种酸酸的感觉蔓延开来，很快就占据了整个心。
赵之楠并不想让程煜感谢她，因为在她的认知上，这件事是她应该做的。
因为打从心底，把程煜当作最重要的人，把阿婆当作自己的亲人，何必言谢。
程煜的眼睛停在她的脸上，像是给了一个无形的拥抱。
……
“怎么还不开始？”程林琴在一旁等得有些着急了，不停地来回踱步。
“不要着急，做手术前需要麻醉，是要等一会的”卢妈妈以前是做过医生的人。
程林琴听了她说的，就坐在椅子上，但是还是神色慌张，两只手不停地揉搓着，还向四周看了看。
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出言说道：“诶？程林生呢？”
程煜听到她的问话，只是眼睛轻扫一眼，就将视线移开了。
程林琴没有发现程林生的身影，有些不满，翘着二郎腿，冷嘲热讽道：“哟，前儿媳妇知道来，这儿子就死外面了？”说话还是一贯的尖酸刻薄。
郑佩听到那话，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又低头看手机。
“住院不见人影就算了，手术也不来！”
程煜感觉自己的太阳穴不停地跳，程林琴尖锐的嗓音在空荡的楼道异常明显。
“真不知道怎么有脸回来”
“你有完没完了！”
其实现在程煜比任何人心情都复杂，程林生怎么也找不到人，阿婆手术这种大事，他居然还会玩失踪？
“你嚷什么嚷，你嗓门大呗”程林琴依旧得理不饶人，不停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