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在煮什么?”一掀开小厨房的帘幕,春梅就看见沈知觅在灶头边上忙碌,笑道,“香味都传到小院外头去了,雪泽在院子里馋的不行,要不是奴婢拦着,它定会遛到小厨房来偷吃。”
“那只小东西,见到什么都想吃。”沈知觅哭笑不得。
自从她几日前把雪泽带回盛渊将军府后,小家伙本就长得毛绒绒霎时可爱,在撒娇卖萌手段无所不尽其用的情况下,轮番跑到各个丫鬟那儿去讨要吃食,一度把盛渊将军府搞的乌烟瘴气。
不过雪泽不知道为什么,对顾安华很忌惮,在顾小将军一次认真且狠戾的警告下,它总算有所收敛。
“这是...夫人在做药膳?”望见沈知觅手旁煮剩下的药材,春梅问道。
把炖盅从炉子里拿起,沈知觅轻轻点头,“顾安华那嘴刁的很,日日都抱怨赵四先生给的药难喝。每次喝药便只喝一半,剩下一半都是倒了的。这样身子哪里能养得好?”
所以她就将赵四先生给的药都做成药膳,想来味道应该能够好一些。
闻言,春梅掩嘴道,“不说夫人手艺如何,单是夫人的一片心意,奴婢就敢打包票,小将军一定是喝的一滴不剩。”
夫人嫁进盛渊将军府这么些天,顾小将军恨不得时时刻刻都黏在夫人身边。
两个人恩爱地跟一个人似的,要她说啊,夫人哪里用得着费心思做药膳。直接了当亲一口,就什么事儿都解决了!
“他若不喝完,我可要罚你。”把炖盅放在托盘里,沈知觅端起托盘笑骂道。
“顾小将军要不喝完,奴婢认罚!”春梅吐了吐舌头。伸手去替沈知觅掀开帘幕。
回头娇嗔春梅一眼,沈知觅身子从帷幕中探出,走向小院书房。
最近几日顾安华虽也在府里,可早就没有了先前的安闲。四面八方的公文秘密送进盛渊将军府,顾安华从昨日就一直处理事务批阅公文,到深更半夜才歇下。
今早霜露都还未散,人又进了书房,直到现在滴水未饮,滴食未进。
反手把门关上,沈知觅发现那男人低头聚精会神地看着手里的册子,甚至没有注意到书房多了一个人。
满满的不悦郁闷涌上心头,沈知觅把炖盅放在他手边的桌案上,“再忙碌,总能留些时间吃顿饭喝口水吧。现在就这样拼命,是不是过头了些。”
注意到沈知觅,随意地把桌上的东西挪到一旁。顾安华大手一招,就将沈知觅搂在怀里面,笑道,“沈三这是...心疼为夫?”
朝他重重地翻了个白眼,沈知觅哼了哼。随手拿起顾安华方才没批阅完的册子,打量起来。
望着沈知觅清丽的小脸上掩盖不住的心疼之意,但偏偏嘴硬地不肯承认。顾安华唇角勾起一丝愉悦地弧度,“这是盛渊将军府名下其中一座私城送来的公文,这座私城本来是盛产棉花。”
“每年棉花成熟都会走水路贩卖出去,可今年有众多使节来访南启,水路也自然被封。棉花贩卖不出去,全部囤积在库房,城中百姓人心惶惶。”
把头靠在女子颈窝处,顾安华唇齿亲启,清浅兰花香一点一点地沁入沈知觅心脾中。
低沉的声音响在她的耳侧,充满沙哑魅惑,“沈三觉得...可有好办法。”
“你好好说话不行吗?”被他调侃地头脑发晕,沈知觅羞恼道,“你这样我哪里来什么好办法?”
顾安华忍不住笑出声,把头抬起往后坐了坐。
偏头狠狠地瞪了他两眼,沈知觅仔细思量,倏尔道,“棉花这种东西实用的很,不一定要贩卖。”
指尖落在公文旁的一张地图,这里有处地方被做了标记,应该就是那座城池的所在地。
“走这条陆路,一个月左右就能到另一座城池。”从标记处一直往下滑,沈知觅转头对顾安华道,“这座城池可有盛产之物?”
“盛产高粱。”顾安华眉眼含笑。
“那就以物换物。”指尖叩击在地图另一侧,沈知觅眼睛一亮。棉花是用的,高粱是吃食,两城要是能长期合作,简直就是天作之合。
“而且棉花这东西,我估摸严冬将至,现在边关应该也缺棉花做棉衣。”想了想,沈知觅又道,“如果能剩下一些献给朝廷,这座私城或许还能够得到朝廷封赏。”
封赏的赏银可是一笔不菲的数字。就算没得到封赏,这座城池名声也能被打响。到时候无数他国人士蜂拥而至,百姓们的生活也能过的更好。
“沈三果真是心思巧妙。”顾安华惊讶地望向她。
“少来。”抬手在他额间敲了敲,沈知觅撇嘴道,“你都把地图画的这么清楚了,应该早就心里有打算,我不过是把你心里想地读了一遍而已。”说罢,她从公文底下抽出一张黄纸。
那纸上计算的是如今私城的棉花囤积量,和这座城池百姓一年来需要的食物需求,以及...去处这些后,棉花最后的剩余。
计算的如此清楚,一丝一毫的错处和漏洞都没有放过。
“故意试我?”微微挑眉,沈知觅不怀好意地道,“你想做什么?”
顾安华探手摸摸鼻子,软了神色,柔了声音,“沈三,我是你夫君对不对。”
“嗯。”沈知觅点头,茫然道,“怎么?”
“你也看不得我这么辛苦对不对。”顾安华眨眼。
当他说到这里的时候,沈知觅心里突然涌上一抹不太好的预感。
“我的沈三如此有能力,是不是能帮为夫稍稍分担一下。”顾安华俊颜绽开,妖孽魅惑的五官宛若皓月明星,可墨眸深处,有狡黠一闪而逝,“就一下。”
嘴角抽了抽,沈知觅温婉清丽的小脸有些黑。就知道他打这个坏主意!
“也不是不可以。”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沈知觅把放在桌案上的炖盅塞进顾安华手里面,“吃完它,我就答应你。”
掀开炖盅的盖子,顾安华一口把汤汁喝尽,重新放回桌案,浅笑道,“夫人,可满意了?”
沈知觅愣了愣,忍不住垂头,沉默半晌道,“不苦吗?”
“你亲手炖的,莫要说是药膳,就算是毒药,我也会喝。”抬手去捋沈知觅额间的发丝,顾安华温声道,“苦不苦嘛...你炖的,只能是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