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侯爷,求求你,别赶姑娘走,婢子求您了。”雪梨一下一下的磕头,咚咚直响,眼泪汪汪。
平南侯负手而立,面无表情:“想带什么,都可以带走,父女一场,我也不忍你露宿街头,让账房给你二百两银子。”
钟羽澜忍了许久,泪水还是滑下来:“我什么都不想要,只是想有个家而已。既然不想要我,当初,我刚出生的时候,您为什么不掐死我,为什么让我活下来。”
平南侯抑制自己的悲伤:“你以为我不想掐死你吗,掐了半天你都不死,是那个东西护着你,不是我想让你死你就会死的。”
钟羽澜含泪点了点头质问:“所以你才把我送走,不闻不问,若不是我私自回来,你是不是这辈子都不会让我回来?”
“是,又如何!”平南侯狠下心来,母亲临终遗愿一定要办好,这个祸害也绝不能继续留在平南侯府。
钟羽澜跪下叩头:“不管怎么样,你生我一场,我给你磕个头,权当还了你的恩情……”
话未落,平南侯就冰冷的接过话茬:“从此以后平南侯府的二姑娘就死了,你和我和你娘,和平南侯府再无半点干系。日后若是见了面,你我就是路人。”
“侯爷,侯爷,别赶姑娘走,一个姑娘家能去哪儿呢……呜呜呜……”雪梨哭的十分伤心,扭头看到旁边的几个小丫头站在那里低头不语。
她们一直在院里伺候,跟主子没什么感情,那黄鹂是刚来的,就更不会心疼主子了。
平南侯不说话就代表不同意,这再清楚不过了,还有之前主子两次差点别赶出去,他们就是狠心。
“侯爷,婢子愿意跟随二姑娘一起走,求侯爷应允。”
“难得你忠心,便跟她去吧。”平南侯依旧冰冷,让管家拿了雪梨的卖身契。
“婢子也跟姑娘一起走。”半晌不出声的黄鹂突然开口,本来她不必开口的,卖身契上用的是假名字。
钟羽澜泪流满面,让她觉得不忍。她是孤儿,几岁的时候父母就死了,被秦越收留。可主子是有父有母的,居然比她还可怜。
她是为了让主子觉得世上还有好人,世上不全是平南侯那样冷血的人。
“想带什么,就去收拾吧。”平南侯站在那里不动如山,就是等着钟羽澜离开。
“我只带这我的药箱,这就走。”钟羽澜手臂一横,用袖子擦去眼泪,毅然站起身来,头也不回的离开。
雪梨跑进屋里去拿那个箱子,“姑娘也太傻了,什么都不带,出去喝西北风去呀,住店吃饭,哪样不要银子?”
雪梨麻溜的收拾了自己的衣物和主子的衣物,想了想又把博古架上盒子里主子攒下的银子都带上。
“这是姑娘攒下的银子,凭什么便宜你们!”
雪梨抱着一大堆东西跌跌撞撞的出来,用下巴指了指门口:“黄鹂,我还收拾了一些东西,你去拿上。”
黄鹂默不作声的走回去抱起那个箱子,盛唐美人坊里什么都不缺,这个小丫头一番好意,主子落魄还肯跟着主子走,让她跟着也无妨。
“二姐!”
“二姐!”
听云小筑外面钟长风和钟长林静静站在那里,泪水已经忍不住流下。
钟长风扯住她的袖子,哽咽:“二姐日后遇到难处,尽管找我。”
“二姐,长林也会帮你,有事尽管找我。”
钟羽澜应下:“你们两个,日后好好相处,别斗来斗去的了。”
两人各自哼了一声,然后把头别开。
又不是生离死别,钟羽澜劝了几句也就离开了。
立春也默不作声的跟了出来,一拱手:“主子,你们在此稍等,我去叫车。”
钟羽澜嗯了一声,就听到身后雪梨叉着腰数落平南侯府,就像前些日子她在靖王府门口把轩辕婴臭骂一顿如出一辙。
不过平南侯府的下人都知道二姑娘不受宠,呼啦出来一群人拿着扫帚铁锹什么的把她们赶的更远了。
街坊邻居议论纷纷指指点点,都很同情钟羽澜。
不久一辆马车飞驰电掣的赶过来,车一停,秦越就从里面钻出来,显然是气坏了。
“平南侯就这么把你赶出来,就不怕谏官弹劾他吗?真是太过分了,枉为人父,不对,他根本就不配做人。”
钟羽澜没有心情说话,就听着秦越在那里把平南侯和夫人以及这个大宅院里面的所有人都骂了一遍。
立春张罗着大家把东西都搬到车上,等秦越和钟羽澜等人上了车,自己坐上驾驶位,马蹄子撒开就离开了平南侯府门前。
钟羽韵守着老夫人说话,听到父亲亲口说赶走了钟羽澜,心里说不出的畅快,她没了平南侯府的背景,就是一个庶民,看她以后还有什么机会见到殿下。
一个庶民根本就没有机会接触到皇家,甚至在权贵门口都会像野狗一样被人赶走。
不对,人人都会像赶野狗一样赶走她!
老夫人又是一阵咳嗽,还大口大口的喘气,嘴里一直叫疼。
“噗——”钟羽韵只觉得一阵恶臭传来,眉头一皱,几欲作呕。
旁边的仆妇赶紧弯腰,面容那是相当尴尬:“三姑娘,让婢子们来吧。”
“都是那个扫把星,都是那个扫把星——”
晚上,沈璟一如既往的来听云小筑充当护花使者,整栋小楼漆黑一片。
“怎么今日没有留灯?”侧耳倾听,屋子里居然一点声音都没有,便觉不好,推门而入,“蕾蕾?蕾蕾?”
从怀里摸出火折子,发现屋子是空的,也少了许多东西。
“出门了?”沈璟愣在原地,“不该呀,平南侯府没什么事情需要她出面处理的吧,人呢?”
在耳房厢房,甚至无人去过的阁楼都查过了,人去楼空,连婢女都不见了。
沈璟只好带着满肚子的疑虑离开。
他走了没多久,雪月阁的杀手就到了,两个杀手,还带着几十个弯刀武士。
雪月阁的杀手发现院子异乎寻常的安静,让后面的人站在原地别动,自己蹑手蹑脚的轻轻推开门查看。
“没人?”开口的竟然是个女子。
“难道知道我们要来杀她,所以换了地方?”
“凤鹤一向和那个丫头交好,会不会给她透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