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走远的牢头折返回来,抽了抽唇角:“你错了,我们尊主不叫钟羽澜。”
“不可能……”流金每说一个字就嘴疼,“那叫什么?你告诉我。”
牢头挑眉讥讽:“我就不告诉你,憋死你,气死你,闷死你。”
流金气的砸门,牢头渐渐远去,他还是不甘心:“你告诉你们尊主,我们大将军是周国骠骑大将军沈璟沈君衡,你一定要告诉她,她知道了一定会来见我的,求你了,拜托了……”
“砰”的一声,厚重的牢门关上了,隔绝了内外,寂静无声。
两个时辰后,牢门再次打开,流金欣喜异常,等着去见唐蕾,然牢头带人把他丢出暗夜唐门山门外,又让人群殴了一顿。
“尊主说了不认识你,滚得远远的,以后别再来了。”
虽然被打的很狼狈,更加鼻青脸肿,走路也一瘸一拐,然流金很清楚,人家并没有用内力揍他,只是纯粹的拳打脚踢。
他看着很惨,其实只是皮外伤,并不严重,养几日就好了。
这说明什么,人家手下留情了呀。
隐在暗处的立春和惊蛰一眼就认出看不出本来模样的流金,他们也想让小主人的父亲来看一眼孩子,可尊主说了,现在还不是时候。再等等吧。
沈璟的十万大军就驻扎在柳城,距离桃花镇直线距离五六百里,官道距离要近千里。
流金回到柳城的时候,已经是十月初,年轻的大将军站在城墙之上遥看被齐国占领的城池。
首战失利之后,齐国守将坚守不出,却多次派人暗杀,虽然没有得逞,却摆明了自己什么都不怕的态度,更是拒不归还安平公主。
流金风尘仆仆,入城之后,直接上到城墙之上,朝着沈璟单膝跪下:“爷属下回来了。”
沈璟瞥了一眼他脸上残留的淤痕:“打架打输了?”
流金毫不隐藏:“不是打输了,是根本没有还手。爷!”
“属下在桃花镇看到二姑娘和裴二爷了!千真万确!属下敢拿人头保证。”
沈璟猛然转身,一双毫无波澜的眸子,突然有了生机:“站起来说。”
“半个月前,属下跟踪凤鹤到了桃花镇,偶然在大街上看到一袭白衣身着男装的二姑娘,和裴二爷在逛街,街上的妇孺都和他们打招呼,还问二姑娘生了男娃还是女娃,还要跟二姑娘的孩子定下娃娃亲。
属下震惊不已,不敢相信那是二姑娘,可声音样貌与二姑娘一般无二,还有那男子和裴二爷一模一样,天下不会有这么巧的事。捉了凤鹤之后,属下决定亲自去一趟暗夜唐门。
暗夜唐门不久前在桃花镇正式宣告成立,尊主是个姑娘,名叫唐蕾,副尊主叫做秦越,属下不想冒犯他们,表明了身份,但还是被他们揍了一顿,也没有见到二姑娘。很快就被扔了出来,又揍了一顿。”
沈璟喃喃低语:“把人扔出去揍一顿,是秦越的一贯做派。”
“属下打听了,二姑娘的孩子是八月十二生的,是个女娃娃。”
“她活着便好。”沈璟的手微微握了握,“这件事不许告诉第三个人。”
流金点头,二姑娘是陛下忌讳的人,她活着的消息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爷,流火和那两个押送凤鹤的暗卫也知道。”
“嗯,他们还没回来,你去迎一迎,让他们闭上嘴。”
“爷不去探望吗?”
“齐国大军虎视眈眈,我走不开。”沈璟想到了什么,轻快的走下城墙,策马朝自己的住处——柳城府衙走去。
阴郁了许久的俊俏脸孔,突然露出一抹笑容:“你活着就好,我等你回来,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容易死的。你让我等你五年,我便等你五年。”
不算宽大的书房里,沈璟提笔作画,画了一套长命金锁和手镯,想想不妥,他的蕾蕾送人东西从来就是不拘一格,不会喜欢这么俗套的东西。
将画好的图样揉成一团扔进纸篓。
和她初见是在青阳,杏花微雨的日子,提笔就在纸上画了一个杏花的坠子,还是不满意,揉了。
“送女儿什么好呢?”沈璟在屋里转来转去,“送什么好呢?”
流风端着饭菜进来,一筐馒头,一盘菜,一盆米饭。
“哎,流风,你说,送刚出生的女娃娃什么好呢?”
流风想都没想:“我们家乡都是送长命金锁还有一对镯子。爷要送给大爷的女儿吗?”
沈璟摆摆手:“太俗气。”
“爷还是先吃饭吧,吃了饭才有力气好好想。”
沈璟嗯了一声坐下来吃饭,觉得今日的饭菜格外的香甜,突然想到了什么,放下碗筷,走到书桌旁,提笔画下了一颗扭结式包装的糖果,糖纸上还有个咬着手指头的女娃娃。
他女儿的日子要像糖果一样甜,可别再像他们一样要受这样那样的苦楚。
拿着画好的图样,沈璟笑出了声,流风挠头:“爷这是怎么了,要不要请大夫啊。”
“送给我的女儿,你觉得如何?”
流风拿起桌上的馒头咬了一口,好像没毒,怎么爷的样子像是中了什么要不得的毒:“爷,你没成亲,哪里来的女儿?”
“她还活着,生了女儿。”这样的喜悦,当然要跟人分享一下。
流风第一个想到的她就是钟羽澜,激动的原地转了好几个圈:“太好了。”
沈璟把手里的图样塞给他:“去打一个这样的坠子出来,要上好的材质,什么贵要什么。”
“要不要题字?”流风看着光秃秃的一颗糖果,觉得少了点什么。
“嗯,”沈璟重新把图样铺在桌上,想了想写下两句诗“门前树高岁月影长,无忧仙子落下凡尘”
“就这两句吧,记得找手艺最好的匠人。”
这一顿饭,沈璟吃的格外香甜,比平日多吃了三个馒头两碗饭,又让人送来了一盘菜和一壶酒,就差把帐下将军叫来同乐了。
流风只用了一个时辰就回来了,很心虚的跟他汇报定制糖果坠子的事情,用的材质是最好的,店里仅有的一颗鸽子蛋大小的避尘珠,是用来避毒的,他觉得挺好看,就定了下来,就是银子有点多,七千多两。
沈璟听了,也只是眼皮抽了抽,没说什么,他现在握着十万大军的饷银,七千两,不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