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冷的地牢里,凤鹤赤脚踩在地上,手脚皆被铁链锁住,而且身上的几处大穴被封,内力一点也使不出来。
明明刚入秋,这里却如寒冬一样,冷,到处都是冰凉的。
凤鹤不是这里的第一个住客,但他是沈璟第一个指名优待之人,无他,只是因为因为凤鹤去暗夜唐门送贺礼,被跟踪的流金流火发现,他的蕾蕾也在那里,而且已经给他生下女儿。
地牢房门粗重的铁链被人一圈圈的放开,随后沈璟就带人走了进来。
流风搬了一张桌子,后面的几个士兵搬着凳子,带着文房四宝和彩色的颜料,规规矩矩的摆好,沈璟却没有坐下。
“把他放下来。”
凤鹤嘲讽的抽了抽嘴角,东西备的这么齐全,难道是要跟我吟诗作赋么?
沉重的锁链被卸下,凤鹤揉了揉酸痛红肿的手腕,一瘸一拐的走了几步,然后还在屋子里走了几圈活动活动筋骨。
“除了让我交代幕后主使的事情,其他的都好商量,毕竟你是小姑娘在意的人。”凤鹤对于自己受到优待一点也不意外,应该是看在小姑娘的份上。
“你去暗夜唐门送贺礼,见到尊主了?”沈璟开门见山,也不啰嗦。
“见到了,不过,她带着面具,看不真切长什么样子,一袭红衣高冷张扬,不过从那半张脸来看,应该是个很美的女子。年纪不大,应该不超过二十岁,声音听着很熟。”
凤鹤一股脑将自己的所见所闻都说了出来,免得他一项一项的问。
“画下来。”沈璟用下巴指了指桌上的东西,“如实画下来,我放你走,就看在蕾蕾的面上。”
“好。”遇到这样的好事,凤鹤自然恭敬不如从命,老老实实的坐下来画画,丝毫没有想到过沈璟作为曾经的一个熟人,凤翎的客人,会这么对他。
当沈璟拿着那副画走出牢房之时,淡定的吩咐身后的人:“好好审问,务必问出幕后主使。”
“沈璟,你个小人,我看错你了!”几乎是立刻,身后就传来凤鹤的咆哮声。
像凤鹤这样的刺客,还没有资格让大军统帅亲自审问,若不是他见过钟羽澜,沈璟根本就没有兴趣看他,一个男人最瞧不上的一众人,倚门卖笑的伶官。
即便这样的身份是为了掩饰他杀手的身份,他也不能接受。
画上的女子一身红衣,妖艳张扬,可仅凭有意装饰过的半张脸,沈璟依然能断定,此人就是钟羽澜。
不过,她似乎要彻底和过去告别,弃了钟羽澜这个名字不用,改用唐蕾这个名字了。
这样也好,钟家就没什么好人,而且钟羽澜也已经死了,抛弃这个姓氏也挺好。
凤鹤被锁链重新锁上,流风亲自审问,手里拿着带着倒刺的短鞭,在士兵提进来的水桶里沾了水,没错是盐水。
“大将军说了,只要你老实交代,可以免于刑罚。”
“问吧,除了幕后主使,别的我都会说。”
流风满意的笑了笑,让文书准备记录。
“雪月阁的人都是杀手吗?”
“不是凤字辈的才是,不过雪月阁易容本事了得,很多凤字辈杀手的都准备了很多替身,你们就是发现刺客是雪月阁的人,也无法拿到确凿证据。”
凤鹤看了看自己重新被锁上的铁链,挣扎了几下:“我穴道都被封住了,就不能不锁吗?你们这么多人看着,我还能跑了不成?”
“雪月阁的人诡诈,逃跑的本事一流,不能放开。”流风轻轻甩着短鞭,“雪月阁阁主在什么地方?”
“齐国都城。”
“你和钟羽澜是怎么认识的?”
“大概十年前吧,我第一次执行刺杀任务,受了重伤奄奄一息,是她救了我,而且什么也不问,只是救了我,后来她长大了,在青阳的雪月阁碰到我,丝毫没有瞧不起我的意思,就成了朋友。再后来,你和靖王去裴家治病,我去刺杀,被她看到了脸,她应该也没说。”
那次刺杀流风知道,用鞭子指着他:“你就是那个逃了的刺客?”
“是我。是我们低估了你们几个的功夫,才导致刺杀失败。”
“是太子派人刺杀殿下的?”
“我说过,关于幕后主使,我不知道,更不会透露一星半点。无论用什么刑罚,我都不会说,你们别白费心思。”
“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你觉得可能吗?吊起来!”
牢房里传出凤鹤的怒骂声和惨呼声……
事实证明,凤鹤虽然做这伶官这种令人不齿的工作,但人却十分有气节,遍体鳞伤奄奄一息都不松口。
沈璟看着他和唐蕾是好友的份上,让军医给他治伤。
唐蕾收到沈璟精心准备的礼物时,已经是十月底,糖糖都快百日了。
胖胖的小脸粉嘟嘟的嘴,怎么看都觉得可爱,裴轼几乎抱着不离手,秦越一有功夫也来抱。
唐蕾并不排斥沈璟给女儿的礼物,不过掀开盒子看到那块避尘珠雕成的糖果时,就觉得很意外了:“他知道糖糖的名字?还是巧合?”
“你现在不该和他有联系。”秦越放下糖糖,也过来瞧那个礼物,拿在手里,只看了一眼便知道这是避尘珠,“礼物可以留下,告诉外面的人,就当这是给尊主的贺礼。不过尊主并非他要找的人,尊主的女儿也和他没有关系。”
“是啊,我们要做的事情很多,和他相认会凭空多出许多麻烦来,就按大叔说的办。”
“你呀,你看看,你怕他五年后反悔,特意留了孩子,现在呢,你觉得有必要吗,他的人在街上看到和你长得很像的人,就这么冒失的跑过来,没有孩子,他也不会忘了你的。”
秦越弯腰给糖糖戴上避尘珠,还在她小脸上捏了一把。
“时间,时间会让人淡忘一切,别忘了,遇到我之前,沈璟本来就是个风流倜傥的公子哥,京都青楼里的姑娘,没一个不认识他的,移情别恋是完全有可能的事情。这世上有几个男子和大叔一样,大婶婶去世多年依旧不能忘怀?”
唐蕾是羡慕他的妻子的,得到了一个男子全部的爱。
“我可没有婶婶那么好命,能遇到大叔这样的好男人。我得保证我们回去报仇的时候万无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