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黄婕妤看到宋姻,新仇旧恨涌上心头,真恨不能撕碎这张脸。
也不知皇上看上宋姻什么,居然时常诏幸这样一个毫无特色的女人。
“宋妹妹为了一个宫婢,竟然不来向皇后娘娘请安,这也太不懂事了。难道一个小小的宫婢,还比不上皇后娘娘矜贵么?”黄婕妤对宋姻冷嘲热讽。
宋姻慢条丝理地喝了一口茶,才徐徐回道:“黄姐姐这话有两个常识性的错误。第一,皇后娘娘身份矜贵,黄姐姐怎么可以随便拿一个宫婢来跟皇后娘娘作对比?第二,宫婢也是人,她们的命也是命。皇后娘娘素来宽厚仁善,若遇到这种事,定也是会尽全力医治好宫婢。我虽然懂的大道理不多,但深深知晓,生命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她的这一番话,让在场众多妃嫔不以为然。
但是在场也有很多在各宫各殿伺候的宫人和内侍。从来没有一个主子会在这样的大场合说宫婢的命也是命,似乎很多主子都认定要处置奴才不过是理所当然的事。
原本大家多对宋姻这个人没有好感,但此次终于有一个主子为她们说话,这多少改观她们对宋姻的固有印象。
“但人有高低贵贱之分。就好比宋美人只是美人,而本宫是德妃。”徐德妃要笑不笑地勾唇,并不掩饰对宋姻的不屑。
宋姻觉得这话是有些道理,附和道:“德妃娘娘的身份自然比我这样的身份高贵,我从来不否认这一点。我说的是生命没有高低贵贱,在生死面前,人人平等。若不然,就不会有‘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一说法。”
若不然,又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妃嫔想要往上爬,让自己有说话权。
徐德妃轻挑秀眉,扬眉看向云皇后:“皇后看看,这位宋美人是何等的伶牙利齿?竟然堵得本宫无话可说。”
云皇后神色淡然:“有些话宋美人说得在理。宫婢的命也是命,生命只此一次,不可重复,宋美人爱惜自己的奴才,这是她心善,并没有任何不妥之处。再者,她特意向本宫告假,何错之有?”
她此言一出,黄婕妤就不敢再吱声了。
这一回弄不死秀珠,大不了下回再来。届时她玩得更狠,对流风痛下杀手,看宋姻还怎么护住她的狗奴才!
她却没想到,宋姻会用同样的方式,给她准备了一份大礼。
这日巳时一刻,莲儿来到尚食局领黄婕妤的膳食。
她领了膳食出来,突然想起几日前秀珠呼天叫地的凄惨样子,不禁有些得意。
她不只替黄婕妤想了一个不错的法子,还让黄婕妤开心了好几日,只可惜秀珠命大,竟然没死。
也许是因为太专注想心事,她一个不小心,便撞上了人。
那人衣着穿戴很普通,身边伺候的是千蕊,而此人正是宋姻。
宋姻指着自己沾了油渍的裙角:“这是我新穿的衣裳,才穿第一次,就被你玷污了,你说该如何是好?”
莲儿不屑地看一眼宋姻的衣裙。这么普通的布料,穿得这么寒碜居然还敢跑出来丢人现世?
“你想不到赔偿的法子么?”宋姻作为难状:“既然你以下犯上,又没办法弥补自己的过错,那就杖责二十,以儆效尤。”
“你敢?!”莲儿横眉怒目,没想到宋姻居然会对她下手。
她可是服侍在黄婕妤身边的红人,宋姻敢打她,就是和黄婕妤为敌。
“小德子,拿下这个宫婢,即刻行刑!”宋姻有备而来,不再跟莲儿浪费时间,下令开打。
就这样,莲儿生生挨下了二十杖刑。如果此前莲儿还抱着侥幸心理,此刻她突然间明白,宋姻这是故意为秀珠报仇来了。
可恨她此前居然没有发现宋姻的险恶用心。
宋姻蹲在奄奄一息的莲儿身畔,对她附耳:“是不是想起了秀珠?”
莲儿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她没办法开口,宋姻不介意替她开口说话。
“你回去告诉黄婕妤,今日的莲儿,即是将来的黄婕妤。别来招惹本小主,若不然,本小主可是什么人都敢动的,连她黄婕妤的祖坟也敢挖出来!”宋姻对莲儿耳毕,便起了身。
她扫一眼周遭看热闹的众人,唇角微微上扬:“大家也看到了,都是做奴才的,谁都不比谁高贵到哪儿去。”
几天前,这些人不也眼睁睁看着秀珠被折磨,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吗?
今次莲儿遭罪,同样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说话,这就是后宫的常态。
在莲儿疼得失去意识前,宋姻拍拍她的脸,而后起身离去。
宋姻一走,立刻有人去飞雨阁向黄婕妤禀报此事。
黄婕妤闻言大骇,命人把莲儿抬了回来。
等到莲儿能开口说话,便把此前宋姻说过的话转述一遍。
“她敢?!!”黄婕妤怒喝一声。
挖她家的祖坟,就凭她宋姻?
宋姻不过就是仗着皇上对她有一分宠爱罢了,其实谁人不知宋姻就是宋家的弃儿?
没有家族撑腰的宋姻,其实什么都不是!
莲儿没敢再吱声了。
前几日陷害秀珠的主意是她提出来的,宋姻今儿个就找上她,把她狠打了一顿。
她给黄婕妤出主意后,黄婕妤并没有给她任何好处,罪却是她受了,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她往后不会再做。
黄婕妤冷眼看着莲儿:“没用的东西,尽给我丢人!”
莲儿心里头苦。
换作宋姻,看到自己的奴才遭罪,会彻夜照顾。到了黄婕妤这儿,她伤成这样,只会骂她没用。
这样一作对比,人家宋美人确实比黄婕妤好。
关于黄婕妤身边的宠婢被宋姻刑杖一事很快传得沸沸扬扬,不过是一天的功夫,就人尽皆知。
翌日众人去大明宫请安的时候,刘美人自然不会错过拿宋姻说事的机会。
“黄姐姐身边的莲儿被宋美人爆打一事传得后宫皆知,可有其事?不会是宋美人趁机报复黄姐姐吧?”刘美人说着,视线往宋姻脸上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