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五个字,让谢行迟整个人一精神,连手上隐隐的疼也都不算什么了。
“你说,你心疼我?”
原本很简单的几个字,被谢行迟这么一反问,倒像是有什么隐情一样。
周湄难得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良久,只憋出一句:“瞎想什么呢,你是我的侍卫,我不关心你关心谁,你可别胡思乱想,知道吗?”
她嘴上很是淡定的解释了一番,可谢行迟却眼尖的看见,周湄的耳垂不知为何悄悄地红了起来。
察觉到这一变化,谢行迟心情大好,也不再多问,只顺从的坐下:“知道了,我一定记着。”
大夫来的很快,给谢行迟看了,只留下一罐药膏,说是每日三次的涂上,只需三日便可完全消退。
周湄原本还在一边看着,听大夫这么说,又问:“会留疤吗?那茶水烫的厉害,这样生生泼在人手上,会不会破皮?”
大夫抚摸着小胡子,像极了仙风道骨的道士:“不会不会,这药膏除了清热,亦是祛疤的好东西,只要按时涂抹,半点痕迹也不会留下。”
这话让周湄安下心来,收下了药膏,又着人送大夫出去。
没过多久,芳芮从外头走进来,面色不大好看,她凑到周湄耳边,低声道:
“奴婢刚送那大夫到门口,就瞧见不远处跑过来一个丫鬟,那丫鬟神色慌张,说话也结结巴巴的,只说是临邑长公主的事,急得很。奴婢没敢多问,将赏钱给了那大夫,便让人跟着走了。您说,是长公主真的出事儿了,还是有人盯着咱们郡主府呢?”
周湄思索了一番,道:“不见得是有人盯着我们,咱们等云桃回来,她最是机灵,如果长公主有事,她一定能打听到。”
这话一说,芳芮原本提起来的心,也稍稍放下了一点。
别的不说,云桃打听消息的本事,只怕是京城中数一数二的。
不多时,云桃便回来了,她是小跑着来的,脸上带着兴奋的笑容。
见到周湄,一边行礼,一边道:“郡主,宣平侯府要有大麻烦了!”
周湄和芳芮对视一眼,两人皆是松了口气,又问:“什么麻烦叫你这样高兴?”
“奴婢混进了一个酒楼承包的赏花会,去的都是与咱们不来往的小姐。只是,那地方花开得好,临邑长公主也喜欢去那儿游玩,这一来二去就撞上了。杜小姐邀请长公主一块儿,左右也是闲着,她们也就一起去了。”
其实要是只是这样倒也不算什么大事,可问题出就出在,伏昭不是自己一个人去的。
在一众姑娘家里,伏昭是唯一一个已经成亲又和离,还养着面首的女人。
所以这次出行,她也是带着之前说过的那个青竹馆的人,据说是叫李钰。
这个李钰生的很是貌美,就算与女子比起来,大抵也还是李钰更加夺人眼球。
所以一出现在花会上,就惹来了不少人的目光,但在知道了是伏昭的面首以后,大多歇了旖旎的心思。
可有一个人不,她非但不躲开,还一个劲儿的凑上去。
这人便是宣平侯府的庶出五小姐,夏清瑜。
任谁也没想到,这个平日里看起来唯唯诺诺的夏清瑜,竟然在伏昭眼皮子底下勾搭她的人。
“我认识的一个婆子在那儿伺候,她说,这个李钰哄着夏清瑜,与自己在简陋的暖阁里成就了好事。不仅如此,那夏清瑜也是个狠人,她派人将夏瑾瑜引到暖阁里,而后强行扒开她的衣物,扯走她的贴身小衣。待长公主与一众小姐闯进来,便只看见慌乱的夏瑾瑜和垂泪的李钰。”
云桃讲了许久,赶紧给自己灌了口水,才顺了这口气,感叹道:“要说,这夏瑾瑜在这件事情上,也算是飞来横祸了。她不经人事,不知道里头那甜腻的味道是怎么来的,又被自己素来懦弱的妹妹坑了一把,如今指不定怎么咒骂他们二人呢。”
“那,这个李钰,和夏清瑜,可是逃脱了?”
周湄听得津津有味,连忙问了一句。云桃顿了一下,又笑起来,说:“哪儿能呀,长公主可不是傻子,哪儿能被这种小把戏骗过去。”
在经过最初的震怒以后,伏昭以极快的速度恢复了理智,她让自己身边的丫鬟去拉个大夫。
那丫鬟不知该从哪儿找,正巧看见背着医药箱的老先生从郡主府出来,便急哄哄的赶过来。
伏昭看见老先生面色不改,一边让人去搜房间周围所有可以藏人的地方,一边问了大夫会不会看那事儿。
老先生行医救人,并不避讳男女之别,可其他小姐们的神情,却变得难言起来。
云桃混在人群里仔细听了,大多都在低语,为何请了个男大夫来,是不是故意的。
“瞧着夏瑾瑜极力反抗辩解,却被生生摁着检查身子的模样,奴婢都觉得她这次可是太委屈了。那夏清瑜也没躲过去,被带出来的时候,她脖子上还挂着李钰的腰带呢。”
用那婆子的原话如是说:“累世清明的宣平侯府,怎么就出了这么个败坏家风的东西。这要是我家女儿,都用不着旁人多数半句话,老婆子我都能亲自动手打死这个不孝女。”
虽然是夏瑾瑜的祸事,可听云桃讲完了全部,在场的人却没有一个是能畅畅快快的笑出来的。
诚然,夏瑾瑜的确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可他们之间的矛盾主要还是因为伏攸。
自从她与伏攸和离,她与夏瑾瑜也几乎没有了任何交集。
今日之事,对夏瑾瑜来说完完全全是无妄之灾,这世间对女子的要求极为苛刻,哪怕在相对开放的大梁也一样。
不论有没有结果,不论她是不是清白之身,京都决计不会再有人愿意娶她了。
夏瑾瑜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绞了头发到行善庵做姑子去,从此青灯古佛一辈子。
当然,如果宣平侯府更加重视名声的话,说不定会亲手杀了夏瑾瑜,再立个贞节牌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