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岳道:“当年孟元孟大人在那件事情之前,早已提前将我和林山两个支使出了京都,待我俩踏上回程的路时,便收到了京都夜变,孟大人葬身火海的消息。”
林岳眼中露出回忆之色。
后来他和林山两人便悄悄潜伏了下来,不敢太过高调张扬。
但不料没过几月,京都那位年轻的陛下身体居然早早油尽灯枯魂飞九天了。
天下始乱,他这才和兄弟林山开了家镖局做做押镖的生意,而就在某一天押镖回来的途中,他遇见了仓皇逃窜的孟星河等人。
他们对孟星河的印象还停留在当初的单纯小少爷身上,但望着颊边一道血痕,眉眼狠戾的少年郎,天真二字显然再也说不出口。
昔日的纨绔经由血泪的洗礼成长得尤为迅速。
林岳有时也忍不住唏嘘:毕竟是孟元的儿子,再差能差到哪儿去呢?更别说今时今日的孟星河,撕开一层温软的花床后,他的智谋足以让人臣服。
只是少年轻狂,突逢大变之后的经历说不上少但也算不上多。
更何况当年孟元树敌之多,孟星河只稍微露出一点细微的马脚便差点沦落至万劫不复之地。
千钧一发之际,是孟亦宁以命换命救了孟星河。
命运着实可笑,生在这样的家族,人生决断半点不由自己做主,孟星河本以为他与孟元留下的几个血脉在这乱世之中互为陌路人已是最好的结局。
但谁也不知道懦弱如孟亦宁是如何从她定下的夫婿家中跑了出来,又见他在危难之际舍身相救。
惊愕、愧疚、或是不安等等情绪翻涌上心头,裹挟着孟星河如坠冰窟。
他看着孟亦宁唇角微动,将耳朵凑过去,却没听到她吐出任何字来,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孟亦宁似乎松了口气般,在他怀中缓缓闭上了眼睛。
孟星河看着步步紧逼的敌人,张弓而射,羽箭破开长空狠狠扎进罪魁祸首的胸膛,那人发出了一声闷哼,旋即倒地不起。
身后是万丈深渊,孟星河敛着眉眼冷冷扫过围攻的众人,而后向着山崖毫不犹豫的一跃而下。
他和林山安顿好李管家之后,循着惨烈的搏斗痕迹一路沿山而上,彼时孟亦宁的尸骨已经不在。
再之后,他们已然抱着寻回孟星河尸体的想法去了崖下四处搜寻,不料遇见了一个浑身血污的人踉跄着从山林中走了出来,晕倒在他们面前。
正是死里逃生之后又在林中躲了几日的孟星河。
他们找了点跌打损伤的药材替孟星河草草包扎了一番,便只能马不停蹄离开此地,也就是在这途中,孟星河发起了高热。
当再挺过来的时候,他失去了和虞晚所有有关的记忆。
为他治病的大夫说是许是因为人体遭受了重创,再加上心情跌宕起伏之下受得刺激太大,所以得了离魂症。
问大夫什么时候可以回想起来,大夫摇了摇头,道一切都要看天意。
林岳这平铺直述的一番话说下来,虞晚许久没有动静。
久到让林岳感觉寒心。
然而虞晚沙哑的嗓音响起:“自京都去后,我知他此后必定不会一帆风顺,但我竟从不知晓,”
她顿了顿,似乎是哽咽住,“他原来经受了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