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瑾瑜不能理解的睁着一双美目,“那你直说就是了,还绕那么大个圈子。”
他还以为,她担忧父皇和他因为季从之忌惮陈家,特意编个故事敲打他,怕他和父皇代入剧情想太多,还儿戏般的都给整亡国了。
“我是告诉你幼帝登基对国家的危害,让你爱惜身体从现在做起!”
“那你大可直言。”他自是会听。
陈琬琰切了一声,“对工作狂来说,直言是听不进去的。”
赵瑾瑜温柔的笑了起来,她倒是了解人心。
“政务是处理不完的,但生命却是有限的,你今日消耗了它,日后它就不会饶过你。”
陈琬琰剥了个葡萄送到赵瑾瑜的唇边,等他张口吃了,才继续说道:“有一位伟大的领袖说过一句至理名言,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赵瑾瑜吃着酸甜的葡萄,只觉得那滋味充斥了他的全身,甜是因为今生有幸遇见她,酸是因为还不能彻底拥有她。
“就你歪理多。”
“你就说要是第三个开国君王,没几年就挂了,他建立的国家会不会被取而代之!”
景睿帝却躺在屏风后面露了个看不懂的笑,国家频繁换新主,政权能稳才怪,一个政令刚颁布,正在实施初见成效,突换君主,政令很可能无疾而终。
一朝天子一朝臣,新君必然有自己的政治班底,宠臣出出主意,诛杀对他掌权有威胁的良将再正常不过。
良将是那么好杀的?杀不好人家跟你对着干,打赢了伤本,打输了皇位改姓。
一听就是稚子皇帝搞出来的蠢事,宠臣也是刚得势,没打过仗的蠢材。一个征战四方,平定战乱,辅佐两位君主开国的将军能轻易被他们扳倒?
除非一点也无所察觉帝王要诛他的心思,才会被砍,这种情况极少,如果真的无所察觉只能说明那个良将对帝王绝对的赤胆忠肝。
这天底下哪有那么多君让臣死,臣听话赴死的呢。
那些宠臣为权什么事做不出来,弄死忠臣扩大自己手中的权利架空新君,君臣之间的博弈,输了的没有好下场。
不是取而代之,就是变成傀儡。
能让新旧两方势力相互制衡,才是为君之道。
良将用好了可保祖宗百年基业,比如陈青岩,他们君臣之间互有防备,却没有猜忌。即使他内政不稳,皇位还不是稳如泰山。
不过陈琬琰倒是给自己提了醒,自己也要劳逸结合,适当给太子放权。太子本来就没甚根基,让他看清形势,也该培养他与大臣迂回打太极的本事。
一国之君,并不是所有事都能独裁,该糊涂时也要糊涂才是。
帝王也有帝王的不易。
君主不贤,非国之福。
那几个皇子利欲熏心,以他们的才能,盛世守业不难,但他们这么多年将朝堂打的千疮百孔,无论谁继位都容不下其他兄弟,朝堂一旦动了根基,就如陈青岩所言,国之将乱。
只有选出一位既能容的下兄弟,又有手段的贤君,才能避免他们的自相残杀,霍乱江山。
而作为父亲,他也不希望自己的血脉互相残杀。
那是他当父皇教育的失责。
陈琬琰在宫中住到十月十七,景睿帝终于搞定了那群朝臣,工部也出了新外城郭的布局图。
都城扩建,皇家要盖廉租义庄惠民的事,很快便张贴出了榜文。
从前朝廷的房屋只租赁给在京都置办不起房产的官员,如今朝廷又要实行身有所居,心有所依利民计划,城中的流民也激动了。
他们没有房屋居住,没有土地耕种,全靠乞讨求生,有些人为了活下去偷盗抢劫城中百姓,被抓到的进了大牢也算有了栖身之所。
没被抓到的,挤在破庙熬过了去年的雪灾。若不是去年冬天朝廷搬出仁政,顾念他们死活,只怕是要联合造反了。
城中租房的百姓也感受到了朝廷对民众的重视,对提出利民建议的太子赵瑾瑜更加推崇,对景睿帝更是赞扬不断,对陈琬琰当太子妃也是越来越看好了。
而陈琬琰建议赵瑾瑜不要捐太多,暂避风头。朝堂党争仅仅月余风云忽变,八月的腥风血雨他们二人没亲眼见,九月却是切身体验了,进入了十月更是为了一个皇后之位闹的不可开交。
赵瑾瑜提出建议已经出了风头,爱心基金会他只跟风,不落人话柄便可。
陈琬琰出了宫,也没去找凭一己之力拉动青苹果乐园九月Gdp的万岁山,而是接待了一个她绝对意想不到的人,八皇子妃的奶娘吴氏。
吴氏大约有四十五六岁,看起来老实巴交的,见了陈琬琰便声泪俱下的跪倒在了她面前。
陈琬琰被她跪的有些发蒙,她在宫中住了一月就是在避八皇子妃,赵瑾瑜不愿让病重的八皇子妃缠上她,她不出宫,他们也无法。
八皇子与季婉儿已然狼狈为奸三年之久,显然是阻止不了他们了,此时她若被八皇子妃缠上,那俩人肯定会想办法利用她成就姻缘。
这没想到刚出宫,八皇子妃的奶娘就寻来了。
消息都够灵通的。
“奴婢求郡主救救我们家皇子妃吧。”
陈琬琰不悦的皱眉,“你家皇子妃与我素无交情,我也不是郎中,你要本郡主如何救?”
“我家皇子妃时日无多,想见您一面。”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呢,遥记的一个月前的假山洞中,八皇子也是这么说的。
说八皇子妃时日无多,这都一个月过去了,说辞都没变一变。
她抿了抿唇,宫里的常德妃曾多次邀请她去延德宫赏花喝茶,言谈举止间对宫外颇为向往,总是央着她讲宫外的趣事。
陈琬琰知道她几个意思,不过是看她日日缠着赵瑾瑜在宫中乱逛,以为她玩心大想诱她出宫。
她本来没打算在宫里住这么久的,因为想弄清德妃的路子硬是在宫里憋了一个多月。
没想到她刚进青苹果乐园这人就跟来了,曾经无欲无求的常德妃,手伸的可够长的。
吴奶娘悄悄抬头看了陈琬琰一眼,见她面瘫着脸不说话心里也没底。
这位主子话说的不错,她与她家娘娘确实没有过交集,她家娘娘甚至还与府里的下人讨论过她的笑话,现在找人家救命,她总觉得底气不足。
“想看就大大方方的看。”陈琬琰冷嗤了一句。
吴奶娘被她唬了一跳,蓦地直起头与她对视了一眼,只一瞬便垂了下去。
那似笑非笑的眼一眨不眨的,看起来有些许的瘆人。
“你主子的病是装的吧。”陈琬琰语气幽幽的问道。
好端端的就病的快咽气了,一口气吊了一个多月,要么是装的,要么是八皇子还没想到好招定下与季婉儿的亲事,还不能让她死。
皇子妃死了,他为了一个义字也不能立刻定下续弦。他俩定亲的事只能往后拖,有个准备点鸳鸯谱的景睿帝在后面追着,八皇子妃怕是为了这个也不能死。
生死被操控,只怕八皇子妃不是吓病了,是看穿了他们二人的计划,将计就计装病的。
八皇子有孝在身,想娶季婉儿正规途径走不得只能另辟蹊径。
只怕他俩亲事一旦定下,八皇子妃不多时就会香消玉殒,定亲时季婉儿无论身份为何,都不影响她进门之后正妃的地位。
“是也不是。”八皇子妃常蕙心特意嘱咐了吴奶娘,见了陈琬琰一定要据实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