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崇沉默了一瞬,不答反问,“郡主将山水守望给了何人?”
陈琬琰用唇语说了,贺兰崇喟叹道:“果然如此,新皇去岁亲使便是要让您同李家公子和离,带您回蜀国。但现在陈公子已经跟陈将军走了,恐怕……”
不能再带走她了。
更何况心机赵皇让她坐了帝王御用辇辂,摆明了不会放她离去。
若是强行带她走,一个坐过帝王辇辂的陈家女,陈家便会被安上一个不臣之心。
“大人无须为难,我在这里很自由。”
贺兰崇这些日子也摸清了她在赵国的所作所为,她说这话倒是事实,她想把赵国的经济抓在手里,而赵国的皇帝确实给她开了这个便利,甚至还让她以太子妃的身份收拢了民心。
“在下斗胆问您一句,您同赵国太子……”
“您认为呢?”陈琬琰打断贺兰崇的话,从袖中摸出赵瑾瑜还给她的山水守望,将两只玉佩都递交给他,“贺兰大人是来要这个的吗?”
“这个东西我无权过问,郡主收好便是。”陈璃并没有打算收回玉佩的打算,他也不能从她手中将玉佩拿走。
陈琬琰轻点了下头,将玉佩贴身收好,“先前陈琬瑛从我这里偷走了一对假的山水守望,有人拿到蜀国惹祸了吗?”
贺兰崇嗤笑,将那对可以以假乱真的山水守望掏了出来,若非玉佩的质地有细微的差别,他都以为这是一对真的了。
不过即便是真的,册子未登记录档,也调不到兵。
“您的选择还会变吗?”
“应当是不会变了。”
贺兰崇了然的轻笑,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说道:“若是您有好消息传来,蜀国也会给您一个惊喜的。”
陈琬琰不知道他所谓的好消息是什么,对蜀国给的惊喜倒是好奇的紧,“什么惊喜?”
夫妻佩嘛,自然是她成了太子名正言顺的妻,这玉佩自然可调蜀国的那支精兵助他。他来见她,便是受新皇私托,打听她将玉佩赠予了何人。
不过,这事儿是不会提前告诉她的。
“在下也不知。”
陈琬琰:“……”
不知你说个锤子!
“陈家那对兄妹的来历很古怪,郡主要小心。”
“你们到底知道什么?”
“昭和长公主当年就是查到了他们身世的古怪,才命丧凉州。”
“不是说蒙军来复仇吗?”蜀国不是还因此和蒙军打了一架,收了人家五座城池。
“凉州边塞乃是军事要地,根本藏不住一支敌国的精锐,那些人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是潜伏的暗卫或者死士。”
贺兰崇眼眸中划过一抹狠厉,继续道,“昭和公主身边跟随的高手不少,加之在生产之事上吃过亏,定然会十分谨慎,凉州的将军府更是如铁桶,那些人如何顺利的进了门,直闯内院杀进了公主的院子。”
这也是陈琬琰想不通的!
那么一支队伍就算分散藏匿的很好,但他们打进将军府之前肯定是要集合的吧,凉州城巡逻的卫兵都瞎了看不见他们?
他们若不是十分熟悉将军府的布局,怎么直闯她娘的院子!
“那些人是秦姨娘引过去的,当时公主已经是活不成了,是秦姨娘亲口承认的,公主生的小公子就是夭折的三公子,那对兄妹,有一个不是陈将军的孩子,至于是哪一个,秦姨娘让公主自己猜。”
“猜个鬼,她要是生了个儿子,肯定会给他弄个嫡出的身份。”陈琬琰气道,“这事儿您是怎么知道的?”
她爹都不知道。
“当时公主的一名暗卫在外执行任务,回府救援时已经晚了,他听公主的命令,留着一口气回了蜀国。”
陈琬琰呼出一口长气,“她为何不告诉父亲?”
“那几年赵国政权更迭交替,内政不稳,边境大小战争不断,昭和长公主不愿拿没证据的事让陈将军忧心,便自己着手查探,却惹了杀身之祸。”
“母亲都查到了什么?”她一定是查到了什么问题的关键,才会惹来杀身之祸,一个陪嫁的姨娘,为什么会召来那么多的暗卫和死士,就很奇怪。
“就刚才说的那些,其他的就没有了。”
“那你们不觉得奇怪吗,秦姨娘是母亲的陪嫁,怎么会带来那么多蒙国的暗卫和死士?”这么奇怪竟然没查下去?
贺兰崇揉了揉眉心,无奈道:“这是赵国,况且还是赵国的都城,我们查起来十分不便。”
更何况,昭和长公主查秦氏,又将他们在赵国京都的探子折损了大半,元气大伤。
昭和长公主传回蜀国的消息,都是与赵国京都有关的,实在不是他们不想查,而是鞭长莫及,疲累的很。
他们曾暗中派人来查过,但毕竟是国都戒备森严的很,动不动就盘查询问,查询的很不顺利,时间一久昭和长公主留下的线索就全断了。
那伙人藏匿很深,应当是训练有素的密探。
“为何不让父亲查?”
“是为了保玄公子的性命。”陈明玄是昭和长公主的血脉,他留在京都,陈将军人在凉州,若是他派人回京都查证一个不慎,陈明玄很可能会死于非命。
那他就只剩一个庶子继承家业了。
陈青岩不肯续弦,亦无其他子嗣,陈璃那时年岁尚小无法婚配,陈明玄一死陈家这一支的香火就断了。
也是为了不打草惊蛇,便于他们的人监视秦姨娘,等他们露出马脚。
陈琬琰揉了揉额角,这都什么事儿啊……
“那秦姨娘是母亲的陪嫁丫鬟,她的身世有没有问题?”
“她的身世没有任何问题,所以公主留下的线索断了,就没了进展。”
贺兰崇对此事也是十分的不解,秦姨娘为什么在离开蜀国之后,短短时日就变得那么强大。她生长都在蜀国,从未离开过那片土地,若非当了昭和长公主的陪嫁,她一辈子也来不了赵国。
那股势力非常敏锐强势,否则不会折损了他们那么多探子。
“秦姨娘的事我来查,陈琬瑛的身世父亲已然知晓,陈明真的身世请贺兰大人派人详细告知父亲。”
陈琬琰想了想,她觉得这些事情不能瞒着陈青岩,否则你瞒我瞒,最终大家都在查一件事,浪费人力心力不说还容易造成误会。
贺兰崇有些犹豫,当年昭和长公主就是折在了秦氏手中,若是由她去查不知会遇见怎样的危险。
正是因为她差点丧命在陈琬瑛和陈明真手中,陈璃让他一定要见她一面,将那二人的身世亲口说出。
原本这些事他是打算亲口对她说的,只是天不遂人愿,他终究没能来亲见她一面。
“新皇不愿让您涉险。”陈璃急着将此事告知她的目的,就是不想让她以身涉险。
她差点折在那二人手中,陈璃看到那对山水守望,便知她已经怀疑上了那二人,若让她毫无头绪的去查,还不如全盘托出,还能让她有个防备。
“?”陈琬琰怔忡了一瞬,这话听着怎么那么不对味儿呢?
贺兰崇知晓她定然是不知陈璃是她的亲兄长,只是这事在赵国仍算是秘密,陈璃有自己的安排,未有陈璃的授意他也不能说。
“皇帝陛下不会害您的,到了合适的时机会亲自为您解惑。”
陈琬琰也不强求,只道:“贺兰大人尽管将您知晓的事告知,不要再让您的人插手此事了。”
她已经身陷其中,无论追不追查那对丧心病狂的狗男女都与她势不两立了。
既然不能独善其身,不如将他们的身世查个清楚明白,他们若是有什么天大的阴谋,也都给他们搅凉了。
虽然她不知蜀国新君为何这般信任她,但蜀国好歹是她最大的靠山,他们对她看重,她当质子的生活也能过的更顺心。
他们在京都的密探,也有可能是她身陷绝境的救赎。
贺兰崇惊讶一瞬,他本以为陈琬琰会问他要蜀国的探子,助她查秦氏,没想到她竟然把蜀国的探子撇了出去。
经过十多年的休养生息,不断渗入,他们在京都的探子数量并不少,给她一些也伤不到根本,但没想到她竟然会做这样的决定。
陈琬琰也是有自己考量的,她身边什么人都有,用了蜀国的探子只会给自己和蜀国带来麻烦,还不如用自己的方式去查。
况且这事她也没打算瞒着赵瑾瑜,还是不让蜀国的探子参与进来的好。
“我怎么联系你们?”她需要一个能联系上蜀国的渠道。
贺兰崇将手指点在那对假玉佩上,无声的说了个铺子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