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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机颔首,“贺兰大人说郡主都知道了,往后还请您多费心看顾一些。”

赵瑾瑜没言语,这些事他本是不愿她知晓的,就怕她冲动受伤,当年昭和公主都没能讨到好,还将自己折了进去,对方的实力必然不能小觑。

现下她已经知晓了,与其瞒着不说,不如同她开诚布公的交流,或许还能收获更多的线索。

只是这人这回怎么回事,竟然憋了一晚上,一个字也没跟他透露?

难道是怕自己问起蜀国的密探,还没想好怎么圆?

陈将军曾让他不要纠结蜀国藏在赵国的密探,他们不会打探赵国的机密,只是每个国家都在别国安插的有密探,他们这般做也是正常操作。

毕竟蜀国若是要吞了赵国,还需灭掉蕃蒙两国,才方便统辖赵国。

而蕃蒙两国并不好打。

蜀国从建国伊始,几百年来,从未踏足过这片土地。

而曾在这片土地上存在过的国家,也从无谁家打过蜀国的主意,原因同上,西北隔着地广的蕃蒙两国,不便于管理,会拖垮皇权。

两国的密探,其实都只藏匿着打听与政令或皇家有关的消息,从未打探过对方的军事布防。蜀国致力于往外开发国土,赵国与蜀国边境接壤的西边和东边安稳了好几十年。

那边即使有战乱也是……他赵国所在的这片土地内战。

蜀国那地方十分神奇,国土是开荒的,经过几百年的发展越开越大,甚至比赵国这片群雄角逐的土地还要大。

但他们从没想过吞并蕃蒙,只一心往外开荒,并且一直没有过战乱,也未有过皇权更替。

他这一生,怕是都没机会踏上那片神奇的国度瞧瞧了。

“贺兰大人说郡主并未让他提供帮助。”赵瑾瑜闷不吭声,陆机只好自己主动说了出来。

“她要自己查?”赵瑾瑜蹙眉,她这是将自己和蜀国分开了,做事一点把柄都不留,难道还防着他?

她这是怕与蜀国的密探关系,日后以通敌的罪名与她算账,脑子倒是活泛的很,作风与陈青岩一样,让人挑不出一点原则上的错误。

陈青岩自从昭和长公主去世,便未曾与蜀国联系过,若非陈明真调兵一事,蜀国主动联系他,他怕是不到紧要关头都不会与之联系了。

那他在岳父心里倒是很有几分份量的嘛,至少他愿意为了自己寻求蜀国的帮助。

看看,他岳父都比她信任他。

这小没良心的!

总是不肯完全信任他。

常德妃笃定,只要那碗绿豆汤送至陈琬琰的面前,按照她的脾气一定会跑来质问。

她算的不错,陈琬琰确实来了,还带着景睿帝一起来了。

“臣妾参见陛下!”常德妃面色如常,俯身行礼。

景睿帝沉沉的看了她一眼,倒也没为难她,“平身吧。”

自景睿帝登基称帝,她见景睿帝的次数屈指可数,更别提进她的宫殿了,她能不缺吃穿用度,潇洒的活着都是靠着八皇子。

就她那点份例,即使沈皇后贤惠不许人克扣,也不够支撑她过的舒坦,和打赏下人的。

皇子与她不同,再不受宠,月例与日常的供给的饭食都是极好的。

她也是命好,受了沈皇后多年的庇护,若是换个皇后,宫人便不会足量足份,按时的给一个不受宠的宫嫔供给。

沈皇后被废,她从嫔位升了妃,八皇子已经长大,也没人敢随意克扣她的供应。

出身不高又怎样,她命好。

景睿帝没赐坐她就只能卑微的站着,陈琬琰认真的打量着常德妃,她这会儿唯唯诺诺,完全不似先前见的那般,一副得道成仙满面慈悲的菩萨样。

她从见她的第一眼就觉得有些熟悉,可又觉得哪里怪怪的,现在她总算是想明白了,她在模仿沈皇后。

但沈兰对景睿帝是深爱的包容,身为国公府嫡女接受过良好的教育,她嫁给了爱情,相夫教子,即使日子也许过的并不如意,因为这份浓烈的感情她也没有黑化。

她没有把景睿帝当成高高在上的帝王,她当他是自己的夫君,体谅他的不易,懂他的为难,为了他愿意退让。

景睿帝与她的心灵是契合的,纵然他后宫嫔妃不少,但他对她的心意是独一无二的,至少是让她感受到的。

纵使被废与青灯古佛作伴,她认了命但却依然爱着那个男人,因为没恨过,所以她的内心是平和的。

沈兰的慈念是由内至外的,而常德妃的慈善是表演出来的。

沈兰的感情婉约而含蓄,她是彻彻底底的古人,或许打从一开始就没做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美梦,所以才能很坦然的面对,并且用宽容的心态去爱自己的夫君,平和的心态去教导自己的儿子。

陈琬琰是打从心眼里敬佩沈皇后的,她作为一个古人视贞洁如命,被世俗观念束缚一生,为了自己的儿子毫无怨言的接受了她。

她的大度和慈善心肠是装不出来的。

想起沈皇后她有些哀伤,再看眼前玩复制粘贴的常德妃,怎么瞧怎么不顺眼,想来她的妃位也是因为模仿沈皇后才得来的吧。

陈琬琰娇笑道:“昨日圣上允我去见蜀国使臣,没能赴德妃娘娘的约,娘娘应当不会介意吧。”

慈悲的表情始终挂在常德妃脸上,那样子就像是看透红尘的女尼。

“郡主有空来坐坐便好,本宫自是不会介意。”

“昂~”陈琬琰对她这态度满意的不得了,看向站在她身后的常蕙洁,故作疑惑的问道,“这位是?”

景睿帝自打坐下就没开过口,他非常不喜欢德妃,如果说从前对她的忠心为主还有些敬佩,那她后来怪模怪样的行为就让他很看不上眼。

他不喜欢有人效仿他心里的挚爱。

她那一张脸表情控制的太好,多一丝谄媚,少一丝凉薄,跟带了个皮子面具似的。

沈兰只在外人面前不苟言笑,与他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可不会这样。

“这是我的侄女,常氏蕙洁。”

“婚配了吗?”陈琬琰随口问道。

常德妃却心中警铃大作,她这是什么意思?带着景睿帝来给她侄女做媒?

那可不行!儿女婚事可不是儿戏,都是要从长远利益出发的,不能让她随意乱点鸳鸯谱。

她在心中斟酌再三,说道:“正在相看,还未定下人家。”

“我昨日路过翰林院,瞧见了常小姐,不知常小姐瞧上了哪家的公子?”陈琬琰蹭在景睿帝跟前,跟个狐媚子宠妃似的。

常蕙洁淡定从容的瞥了她一眼,面上一点也不见慌乱,字正腔圆的说道:“臣女不敢与人私相授受,婚事全凭家中做主。”

鸿胪寺与翰林院都在西侧,一个翰林院在宫城西侧,鸿胪寺在皇城西侧,中间隔了一道几百米宽的天街,陈琬琰这么说也合情合理。

但她昨日去翰林院的时候,陈琬琰早就从鸿胪寺回宫城了,哪门子的路过瞧见她,定是哪个宫里头的眼线做了耳报神。

“这样呀,”陈琬琰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好心的提醒道,“既然如此,常小姐便不要在宫城和皇城里乱走动了,内侍省虽然在宫城地界,可除了宦官还有翰林院的大人,叫人瞧见了误会。”

景睿帝龙目微眯,上下打量了常蕙洁一眼,她近些日子的所作所为他是知晓的,内侍省是常福和常富管着,什么都瞒不过他的眼。

他今天之所以跟陈琬琰走一趟,也是想给她撑门面,借她的口警告常蕙洁不要打李泽的主意。

他的皇位是绝不可能给八皇子的,更不会让他搅进来躲在老二老三后头拉扯太子。

他早给他安排好了人生,一个富贵的闲散王爷,至于是亲王爵还是郡王爵全看他如何选。

若他真要自讨苦吃往前冲,他也不会拦。

“郡主说的是,臣女记住了。”常蕙洁神色平常,并没有不忿或是慌乱,那副老僧入定的神在模样简直与常德妃如出一辙。

陈琬琰笑了笑,余光扫过殿中立着的烛台,汉白玉的烛台的柱身约有一米二高,柱身上面的淡雅的菊花浮雕精致唯美,连柱顶雕刻的也是菊朵的模样。

蜡烛放置在中间,仿若菊心。

“这烛台倒是精致,想来德妃娘娘喜欢的紧,白日里也点着灯。”陈琬琰捂嘴偷笑,说完觉得不够,补了句,“这杜鹃灯罩放在上面,掩住鸟儿一半身子,鸟儿倒像是卧在巢中似的,瞧着甚是有趣。”

常德妃脸上的笑差点维持不住,景睿帝却顺着她的话笑着看向那灯,“那日司灯将这罩子呈到朕的面前,朕便想起了德妃的这个烛台。”

那烛台是德妃从嫔位升妃时,她兄长送给她的贺礼,取前途光明之意。

景睿帝抿了抿唇,咽下即将脱出口的讽刺,想必从那时起他们便已经安排好了立她为后的事吧。

无论光明和黑暗都是他给的,她还想摆布他们父子?

“原来是御用之物,难怪如此精致。”陈琬琰羡慕的走到那灯前转了一圈,“德妃娘娘可得小心着点,这东西贵重别被火烧了。”

常德妃脸上的笑容不变,“郡主说的是,我第一眼瞧见便喜爱的紧,这才叫宫人摆出来赏玩。”

陈琬琰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这杜鹃的眼珠子真好看,上头的宝石能给我吗?”

“我喜欢这颗宝石。”她回头渴望的望着德妃。

德妃强忍住骂她的冲动,她这几个意思,抠了鸟儿的眼珠子是骂她有眼无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