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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心里将她骂了狗血淋头,面上还是保持着慈爱恭顺,犹豫道:“这……御赐之物,本宫也做不得主。”

景睿帝笑道:“喜欢便摘了。”

常蕙洁暗自心惊的站着,都说景睿帝十分宠溺陈琬琰,没想到竟然这般顺着她,想到她昨日坐了皇帝的御辇从皇宫的东面一路招摇到了西边,又觉得这样的纵容也不觉得奇怪了。

“德妃娘娘您不会介意吧?”陈琬琰扭捏了一下,歉意的笑了笑,“我这人油盐不进,就是喜欢收集宝石。”

德妃的慈母笑僵在脸上,她巴不得陈琬琰赶紧把这假灯罩子破坏了,一个黑曜石而已,挖走就挖走了,总比被发现她毁了御赐之物的好。

只不过她这话说的颇有深意,明里暗里都是怪自己用那碗绿豆汤恶心她,想必她也没这么好心替她解围。

这灯罩子是假的,她早就知道了。

在这演戏逗她呢?

“陛下都发话了,郡主喜欢摘了便是。”这灯罩子也不能说是假的,只能说不是景睿帝叫人送来的那一个。

她今日一早就让人去了尚寝局要了另外一只灯罩,这灯罩是蜀地官员献进宫的,蜀地人擅织丝,像这种东西虽然珍贵却并不难得,一般都是送双数,图吉利。

这次蜀郡送来的纱并不少,只是图案丰富,物以稀为贵,杜鹃鸟就一对罢了。

送进宫前防止路上损坏,罩子上缀的珠子,纱与框都是分开的,需要尚寝局的人动手组合。

就是这只拿回来的时候尚寝局的人刚将纱装在竹架子上,黑曜石还未来得及往杜鹃眼睛上装。

她便是知道自己毁了御赐的灯又如何,这只也没有破绽,她早打点好了一切。

就是那杜鹃的眼珠子也是她亲手装上的,黑曜石都是御赐的那个灯罩上的。

陈琬琰得到她的应允,欢喜的说道:“那我可把娘娘这眼珠子摘了哈。”

常德妃脸上的笑容僵硬,语气仍旧温柔和善,“摘吧。”

陈琬琰用手扣了一下没扣下来,委屈巴巴的看向景睿帝,“扣不下来。”

景睿帝虎着脸对殿内的宫人道:“拿把剪子给郡主。”

陈琬琰笑的比灯台的菊花还灿烂,脆生生的道:“谢陛下隆恩。”

宫人将剪子递上,陈琬琰懒得看常德妃,不看也知道她现在眼中透着得意,心里巴不得自己赶紧剪开灯纱。

纱的质地比较轻薄孔大,一般往上缀珠子都会用纺纱的同色细纱线,纱线轻而细,这样就看不出线穿的痕迹,而纱线和纱一样都不结实。

她扣了一下没扣掉,只能说明常德妃用了结实的棉线。

陈琬琰利索的在杜鹃脖子上戳了个窟窿,将它的头整个剪了下来,拿到常德妃面前晃了下,说道:“这黑曜石真漂亮,就是可惜了那么漂亮的灯罩子,改明儿我去尚寝局再给娘娘找一对。”

常德妃听到她说一对,笑容又僵了僵,只一瞬便恢复了正常,“那便多谢郡主了。”

景睿帝在心里轻嗤,真当他昏庸的什么都不知道呢,大智若愚懂不懂。不过是还没到处置她的时候,懒得拆穿她罢了。真以为收买了尚寝局的人,将她取灯罩的时辰录的晚些,就能瞒天过海了?

就算没有人禀报她去要了另只灯罩,他也看得出这不是他让人送来的那只。

他送的鸟面向右,而这只面左。

但凡是一对的动物,脸都是相对的,这叫相映成趣。

这是高门耳濡目染的风雅小细节,她一个不会女红又攻于心计的人怎么会知道呢。

沈兰给他绣荷包绢帕,无论绣样是动物还是植物,与她自己用的都是面面相对的。

这要真是御赐的那只,就陈琬琰那谨慎性子,敢当着他的面动剪子才怪,到底是谁傻?

一口一个忠君的人,根本不会做这种蠢事。

就这智商,还想算计一个能空手套千万财产的陈琬琰,简直是没眼看。

景睿帝虎目动了动,常福立马识趣的说道:“陛下有何吩咐?”

“你待会叫人去尚寝局……”景睿帝意味不明的瞥了眼僵硬的常德妃,不过一瞬便将威慑人的目光挪开了,“问问还有没有成色好的宝石,给郡主送去一匣子。”

常德妃被他这大喘气吓的腿软,生怕他让常福亲自跑一趟,将另外一盏杜鹃灯罩拿来。

陈琬琰眉开眼笑的道:“多谢陛下赏赐。”

景睿帝哼笑了一声,就会说好听的,父皇也不叫一声。

“宝石给你了,你也别打着给德妃寻灯罩的幌子,去尚寝局祸害人家的东西,毁了德妃的心爱之物自己想想怎么补偿。”

“儿臣可没想着去尚寝局摸宝石……”陈琬琰底气不足的小声咕哝了一句。

她就是喜欢珠子宝石,上辈子就喜欢。

景睿帝根本不信她,不说他小儿子给她送了多少宝石,她从老二那就没少扒拉,估计她藏的宝石都能堆成小山了。

景睿帝虽然板着脸倒是没有多吓人,反而有种慈父的感觉,陈琬琰与他相处久了,父皇叫的多了,也没再怕他了。

“这次宫宴就由德妃和贤妃协助贵妃办吧,算朕替郡主给你的补偿。”

常德妃没想到自己不但蒙混过了关,还得了个和郭贤妃协助许贵妃办宫宴的差事,简直是飞来的福气。她正想同她们二人走动走动,可那俩人合起伙来不理她,她正发愁呢,景睿帝就在她脑袋下面放了个枕头。

但她不喜形于色惯了,虽然心里欢呼雀跃,但面上还是冷静自持,应道:“臣妾谢陛下抬爱。”

“德妃从前没办过宫宴,多跟着贵妃学学,争取能早日独当一面。”景睿帝道。

他这话说的模棱两可,陈琬琰差点笑喷了,这话要是传到许贵妃的耳朵里可不得了,就她那小肚鸡肠的劲儿,还不得可劲儿的挤兑常德妃。

虽然常德妃也是这么觉得,但还有另外一种意思,就是希望她日后可以有能力独立承办宫宴。

那是不是说明,景睿帝将她考虑进了皇后的人选中?

她才是三个人里最适合做皇后的,她娘家式微,当了皇后不会对他的皇权造成威胁,扶持一个势力最弱的宫妃当皇后,不会打破现有的平衡,也许景睿帝是想通了?

景睿帝懒得管她的脑补,他要做的事情都做完了,根本不愿意在延德殿多呆,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常福立马说问道:“陛下,要留在延德宫用午膳吗?”

陈琬琰讶异的看着常福,他是景睿帝跟前的老人了,按理说一根身经百战的老油条是不会这么问话的。景睿帝刚给德妃了点甜头,他这么一问,景睿帝即使想走也不好这个时候拂了德妃的面子。

更让她惊讶的是,景睿帝竟然点了点头,“传膳吧。”

他这一留膳,让常德妃更确认了自己刚才的想法,看来他是真的想明白了,许贵妃和郭贤妃各自育有两个皇子,均已婚配育子,无论是扶持哪个上位,对他的皇权都是威胁。

只要其中一个当了皇后,朝堂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羽翼丰满的皇子对帝王是最大的威胁。

景睿帝擅平衡不会做这种蠢事。

帝王一发号令,御膳房流水的膳食就排队进了延德宫。

从九月就开始日日独占帝王,一日两餐顿顿不拉,飞速五连升的姚美人不乐意了。

自从升到了美人,她的升级速度就慢了下来,二月过去堪堪升了一级,从美人升到了婕妤。

升级之慢,让她十分的不习惯。

按她之前的提升速度,年前升到妃位也不是不可能,可是朝堂平静了,她的位份晋升在今年也就到头了,但她只是一个普通宫人,压根不懂朝堂权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