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财主想给自家闺女寻门亲事,但他女儿遗传了他的体态,生的很胖,皮肤也蜡黄暗沉,样貌不好因此议亲十分不顺。
后来有媒人上门,给陈财主提了唐远,陈财主便去见了他,觉得他读过圣贤书,虽然只是个童生,但自家女儿也没有多优秀,便打算将就了。
与他家中父母提了结亲的想法,唐家父母虽然被陈财主给陈婉婉准备的嫁妆迷惑住了,但他们还有一个顾虑就是陈婉婉很胖,怕她无法生育,让老唐家绝后。
唐家是普通的农户,根本没有钱给唐远养二房,便把自己的顾虑说了,陈财主一听他们松了口,立马承诺,如果因为自己女儿身体原因无法生养,就给唐远纳个妾室为唐家开枝散叶。
方芽听说自己表哥要和陈家订亲,就和唐远说描述了陈家姑娘的样貌体态。
唐远并未见过那陈家小姐,但父母媒妁他亦无法抗拒,在孝为先的时代,他还要继续考功名,就只能听父亲的安排。
虽然心里有些抗拒,但陈财主承诺会给他纳妾,他就准备从了。
方芽赶在二人订亲前一天对他表白了心迹,还与他有了夫妻之实。
他第二日便同父母说自己和方芽成了夫妻,不能娶陈财主家的小姐,方芽父母虽不甘,只能去找陈财主说明情况。
那陈财主平日里被人恭维惯了,只觉得被他们一家戏耍了,里子面子都丢了,便将此事同当地的教谕举报,断了唐远的科举之路。
唐远这事做的不地道,属于品行不端,没人给他做举荐,他便不能再继续考秀才,唐远自是气不过,数次求告到县衙,自然是无果,就在这时方芽丢了。
方家便说是陈财主绑走了方芽,没少带着唐远去陈家闹。
陈财主在长清县也算是大户,被他们闹的没脾气,他家好好的闺女就是吃的胖点,长的黑点,又没做过恶,凭白惹了一身骚。
他们自己没看好姑娘,就跑来寻他陈家的晦气,陈财主将他们打了一顿,扭送进了县衙。
县令关了他们一些日子,又恐吓了一番,就把他们放了。
唐远和方家不服,又状告了几次,县衙查不出方芽的失踪与陈家有关,最后直接不接他们的状纸了。
他们又准备去府衙告,陈家在长清县有本事,到了府衙可就不行了,哪里能让他们告去府衙。
长清县的县令一听他们还要去府衙闹,那不是影响他的仕途么,就和陈家一起盯着他们,只要他们有出远门的苗头,就将他们拦住遣送回家,闹的凶了就将他们送县衙的大牢里关几天。
就这样还是让唐远跑了,跑到了京都。
他在京都过的并不好,前年的冬天特别的冷,但他运气好,陈琬琰引领了捐衣热潮,替他解决了挨冻问题。
他在京都求告无门,又因大雪滞留在了京都,后来便一直留在京都到处结交朋友,想找路子状告长清县的县令执法不公。
一直到过完年,陈琬琰在东宫养伤,方芽突然寻来了京都,与唐远一起回了长清县成亲。
赵瑾瑜蹙了蹙眉,这个方芽好像有些奇怪,她怎么总能忽然失踪,再出现?
“那个方氏,这次又是如何失踪的?”他问道。
上次他的人是在距离长清县百里外的黄平县找到她的,黄平县位于岭南与黔中道交汇地带,与长清县中间隔了一座绵延千里的大山。
暗卫道:“忽然就不见了……”
陆机蹙眉追问,“什么叫忽然就不见了?”
“她同往常一样上山割猪草,就失踪了……”暗卫也有些无语。
他们都是盯着唐远的,也没有人特意盯着方芽,她日日都去山上割猪草,也没什么奇怪的。
谁也没想到她会突然不见。
赵瑾瑜看向陆机,陆机连忙道:“方氏不见之后,我们的人去山上找了。”
陆机没有接着说,赵瑾瑜却是明白了他的意思,大山太大,搜寻无果。
“她如何进的京都?”赵瑾瑜问道。
“我们的人并没有看到她进京都,发现她出现在京都之后,属下就派人将长清县进京都所途经的州县都查过了,没有人见过她。”那人就像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赵瑾瑜只觉得哪里有些怪怪的,没人看到她进京都?
她还会遁地不成?
这方氏古怪的很,那次在黄平县找到她,她说自己上山割猪草迷了路,就想下山回家,结果走错了方向,找不到回家的路。
一个女人独自翻了一座大山,没有饿死,也没有被野兽吃掉,运气着实是好,便是一个功夫了得男人,也不敢保证自己能安然无恙的翻越深山。
这次又在山上消失了。
长清县在黔中道,黄平县虽也属于黔中道,但却是黔中道与岭南道的边界地区,她有没有可能去了岭南道,走水路来的京都?
但就算如此,她突然进了京都没人知道也很诡异。
既不是逃灾的流民,也没有路引,她是如何在长清县和京都来去自如的?
赵瑾瑜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他阖眸沉思许久,就是想不出自己忽略了什么。
许是他一夜未眠脑子转不动了,他看了眼天色,“让长清县的人盯住那个方氏。”
他估摸着陈琬琰洗漱的差不多了,便也不再多说,他得赶紧回去陪她吃点东西,小可怜儿一天一夜没吃饭了,想是饿坏了。
陆机对跪在地上的暗卫道:“自己去领罚。”
暗卫抱拳施礼,“是。”
赵瑾瑜回到内院,陈琬琰正懒洋洋的躺着,床边的矮桌上放了一碗清粥,还有几碟爽口开胃的小菜,她看到赵瑾瑜回来眼睛一亮。
“你回来啦?”
她不满的看了眼矮桌上的清粥小菜,“我想吃肉。”
她都一天一夜没吃饭了,她想吃肉。
赵瑾瑜端起粥碗,舀了半勺米粥喂到她嘴边,“先喝点粥养养肠胃。”
陈琬琰不满的张口吃了,赵瑾瑜夹了筷子菜,又喂了她一口粥,等她乖乖的喝了一碗,赵瑾瑜才摸了摸她的脑袋。
“我想吃肉……”她委屈巴巴。
吃粥没有味道。
赵瑾瑜轻笑一声,凑近她在她唇上亲了一口,“好吃吗?”
陈琬琰脸一红,“没、没尝出来呢。”
“明日若是退了热,让府中的膳房给你做全肉宴。”赵瑾瑜宠溺的捏了捏她的脸。
“我等不急啦!”她说着就抱住赵瑾瑜亲了上去。
等她亲满意了才放开赵瑾瑜,但见他桃花眼泛着迷离的水光,这是她第一次在他眸中看到沉醉享受之色,虽他只是被动防守,她仍是满足的很。
“殿下好吃。”她评价道。
赵瑾瑜柔声问道:“满意了?”
“吃到肉末,勉强满意吧。”虽然没入腹,但也满足了。
“困不困?”
陈琬琰摇了摇头,“那话本子找到了吗?”
“还未。”赵瑾瑜看着与她十指交握的手,问道,“可是有人引你去的茶馆?”
“我自己在街上闲逛,口渴脚累进的茶馆。”
赵瑾瑜垂眸沉思,那就是她误打误撞化解了危机,她也没有找对卖书的摊子,看来一切真的就是意外。
那故事写的直白却没有大肆印刷,只是让人口口相传,虽然被她搅了局,没有闹的人尽皆知,如果没有她临时掺合一脚,八月份这故事一定会被传进父皇的耳朵里。
或许等他们九月回京都,京都就变天了。
宣平侯受影响,将军府无人在京都,势必要……召陈青岩回京!
他神情倏然严肃,脑海里浮现了四个字,有去无回!
“你把在将军府抓的人都关在哪里?”赵瑾瑜问道。
陈琬琰愣愣的,“怎么了?”
“关他们的地方可能暴露了。”他必须尽快将那些人全部处理掉。
“怎么可能……”她一直很小心,也只去过一次,那别庄无人知道的。
“你和顾家母女相见那日,都有谁在还记得吗?”
“我……我记不清了。”陈琬琰忽然有点心慌,当时屋里人很多,李家几房的女眷几乎都在,就连得宠的姨娘和小姐都在,她们还带了不少的丫鬟。
“那屋里可是……”
“那屋子里的人有问题。”赵瑾瑜说的笃定。
陈琬琰面色发白,她当时听到那说书的讲故事,她也是这般想的,才想去找写书的人,她被扔在井里一夜,倒是把正事忘了。
“我……”她唇上血色尽失,她当时挑衅顾盼姿,她说她挖了新地牢。
地牢……
那就是有人去寻着她去过的地方,拉网式排查找地牢了。
“那些人关在……”
赵瑾瑜捂住她的嘴,对她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陈琬琰杏眼轻眨,在他手心里写了几个字。
“这书的内容应当是从宣平侯府传出来的。”
“那都是侯府的核心人物……”她还是有些不相信,无论是主子还是丫鬟,在侯府都是金字塔顶端的存在,“也有可能是顾家母女和潜藏的细作搞的鬼。”
她更愿意相信是顾家母女弄出来的。
“若是她们,这本书的内容,应当会在朝廷调控制粮价时就传播开了。”而且会印成书册配合流言一起大肆传播,不会以这种缓慢的方式进行。
那时候父皇处于暴怒状态,极容易被书册的内容影响,处置宣平侯与陈家,边疆与京都一起乱岂不是更好。
现在粮价已经控制住了一月有余,他父皇也已经拿出了陈青岩数月前的密报,再来搬弄是非有些晚了吧。
而且搬弄是非的人,好像有些怕和陈琬琰直接对上,与蕃蒙两国的行事作风不太像。
“可我想不通,这样做对他们有什么好处,他们就算换掉户部尚书,他们能确保换上一个自己人吗?”
许家掌管着吏部,但户部尚书的位置吏部纵然有话语权,但最后拍板定案的还是景睿帝。
“你知道那话本子的结局吗?”赵瑾瑜淡淡的问道。
陈琬琰迷惑不解,不是在说细作的事,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不知。”她当时急着找写话本的人,哪里还有功夫管那劳什子结局。
“话本的结局是朝廷拿不出粮草供给凉州,陈将军战死沙场,河西破,京都乱。”
“什么?”陈琬琰心猛的一沉,他们化解了朝廷拿不出粮草的危机,那话本子的结局就不存在了。
可若是宣平侯被扣上与人勾结掏空国库的罪名,凉州小战争不断一直在消耗国库,陈家跑的了吗?
她不禁出了一身的冷汗。
“有人想……要我父亲的命!”如果宣平侯之事是猜测,圣上也许会召父皇回来询问边境之事,如果那些正在审问的细作暴露了,那么那些细作,就是……咬死陈家的铁证。
尤其是那几个牙公,如果他们反咬是她父亲往各府送了眼线,这污蔑很难洗清。
赵瑾瑜微微颔首,户部尚书换成谁的人,策划这件事的人或许并不在意,弄不乱京都,弄死陈青岩也是一样,凉州突换将领那些将士怎会服从,凉州乱和京都乱本质上是一样的。
河西若是自守,给蕃蒙两国大开方便之门,仅靠山南西道和关内道京畿的兵力,迎战会很吃力。
或许自从季从之去了剑南道,防御蕃国的剑南道就变得不是那么的安全了,剑南道很可能会就此反叛。
他猜测,策划这件事的人与策划京都粮价上涨的不是一伙人,但与那些奸细也脱不了干系就是了。
“我要将此事告知父亲,让他有个准备。”陈琬琰说着就要下床。
赵瑾瑜按住她,“别急,父皇不会对王爷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