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瑾瑜让她提醒赵敬淮检查常平仓,如今按察使即将去江南,二皇子绝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我不过是帮二皇兄一把。”赵瑾瑜对她的反应十分不满,反手握住她的手,酸酸的问道,“你心疼了?”
赵瑾瑜将她的手握的有些紧,陈琬琰心烦意乱的咬了咬下唇,“胡说什么。”
“只要他不再碰你,孤不会害他。”赵瑾瑜松开她的手,凉凉的说道。
陈琬琰闻言面上瞬间便失了血色,咬着唇没说话,他果然是介意她被人碰过。
“他一心要插手江东,又找不到合适的时机,孤不过是好心给他递个枕头。”
他确实没想过害二皇兄,他不过是想让他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比如碾压三皇兄的实力。
还有拉他出东宫的本事。
她的反应让他很不舒服,让他无端想起她被二皇兄带走的那十几日,二皇兄或许覆在她身上摸遍她每一寸肌肤,虽然陆久说他们没有做到最后一步,但他仍是在意了。
否则不会被怒火影响,拉她在丽正殿的床榻上赤裸相对。
还有那日他们在东宫旁若无人的亲吻,都让他很不舒服。
“殿下……”陈琬琰有些怕这样冰冷威严的赵瑾瑜,她下意识的去拉他的手,这少年身上浑然天成的帝王霸气,压的她喘不过气。
如玉雕刻的面庞上并无任何表情,桃花美目中一丝温暖也无,漆黑不见底的眼眸如深潭古井注视着她,薄唇微抿,风仪若神,不怒自威让人望而生出敬畏。
赵瑾瑜见她面色惨白凄惶无助,长叹一口气,罢了,同她置什么气。
她那桀骜的性子,若真喜欢二皇兄,不会不与他做到最后。
他刚才也是被她气昏了头。
“你那盒子里是什么?”他放柔声音问道。
“今日是中秋,永嘉王世子送来的团圆饼。”陈琬琰闷声回道。
白日里已经祭奠过沈皇后与赵氏先祖,皇陵乃庄严肃穆之地,中秋夜自然不比京都张灯结彩欢愉喜庆,晚间祭月仪式也从简。
这里有守夜追月的传统,十五日与家人一同祭月,当夜城中免宵禁可狂欢彻夜,花灯庙会热闹非凡,十六日夜可约亲朋友人摆美酒佳肴赏月。
出嫁的女子十五夜也必须回归夫家过中秋,以喻圆满吉庆。
然而自她来此,三个中秋都是与赵瑾瑜一起,今年是头一回收到亲人送来的团圆饼,匆忙前来只想与他共享。
赵敬淮送来的东西,都是经过赵瑾瑜的手送到她手中的,他虽不知里头是什么,但却知晓东西是何人送来的。
赵瑾瑜眉目忽而舒展,他们二人虽不是夫妻却似夫妻,本该阖家团圆的日子,却只有二人相伴此间,宫中这时候定然是张灯结彩,前朝后宫大摆宴饮不知有多热闹,哪里像他们这般清冷。
但他忽然觉得今日与她分食团圆饼,才是最幸福的事。
“取来尝尝。”
他既放柔了态度,陈琬琰也不想在中秋节跟他闹别扭,想与他将话说开,免得二人生了嫌隙,赵瑾瑜那能忍的性子根本就与人吵不起来,凡事都憋在心里,今日发了怒也不见得是坏事。
她嘟着嘴巴,一脸委屈的撒娇,“殿下自个儿吃吧。”
赵瑾瑜扶额,不过是同她置了气,她还恼上了,柔声细语哄道:“怎就气着了,方才是我态度不好,别恼了。”
“我只是不想伤害二殿下。”陈琬琰闷声解释。
知晓赵锦锋被秦氏母女算计,她也觉得愧疚,他只是想同陈家交好,却被那对母女那般的算计,为别人养了多年的孩子,那俩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做那样的龌龊事,他是受害人,她怜惜他。
虽然他对袁琬瑛害原主的事冷眼旁观,但扪心自问他对她是极好的,可以说是予取予求了。
如果说从前因为恼他而利用他,现在知晓了前因后果,二人同为受害者,她与他惺惺相惜,想为他谋条好出路。
“你心属二皇兄?”
“我只心属……”话到嘴边顿住,绝对不能先表白,这男人对她好,让她摸,让她亲,却不让她吃,也不肯说一句喜欢她的话,就这么半吊着她,绝不能在他面前将自己剖开,被他拿捏死了。
“殿下是知道的,我陈家欠了他的。”
若非袁琬瑛当时是陈家人,他不一定会放过袁琬瑛。虽然他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但非他主动与袁琬瑛苟且,也算是受害人。
被算计娶了袁琬瑛之后,陈青岩也并未对他有多亲热,他也未曾对此生出不满,他为人还算是光明磊落有担当的。
“只是因为亏欠?”
陈琬琰乖顺的点了点头,“我不是三心二意的渣女。”
赵瑾瑜轻笑着解释,“我也不曾害他,你慌什么。”
他自是懂她的心思的,所以才顺水推舟帮了二皇兄一把,他既然能出手帮他,也能将他从漩涡里拉出来。
他要让二皇兄自己放弃争储。
二皇兄在朝堂上主动为他说了一回公道话,从前的恩怨在他这里都一笔购销了,即便是她不护着,他也没想过害二皇兄。
只是他争了多年,不让他得到,他怎会轻易放弃。江东之事即便是他不推动,二皇兄早晚也会想出办法,既然如此,他不如推他一把,也省的他泥足深陷。
“我是担忧有人出歪点子给二皇兄,恐他惹恼了父皇,才给他送了梯子。”他柔声解释道。
常平仓之事不是二皇兄闹出来,父皇也只会认为他借机偷了巧,不是他精心策划的算计,自然不会罚太重。
否则单凭他染指江东就没好果子吃,郭家当年就是最好的例子,父皇没动主谋郭王两家,但却在数年间将郭家的姻亲处置了个遍。
否则以他家联姻那么多朝臣,早就权倾朝野了。
若是父皇也这般对二皇兄,他无法短时间内恢复元气,一定打不赢三皇兄,而三皇兄一家独大,很可能受人撺掇,趁二皇兄无力反抗的时候逼宫。
见她傻愣愣的像只呆头鹅一样,赵瑾瑜故作伤心的轻叹道:“我自不会让你为难,你作何那般想我。”
但见他一身的寂寥清冷,少年单薄的身子无助且孤单,好似随时都能乘风归去,陈琬琰心慌异常忙抱住他的胳膊认错,“殿下朗月清风,是我想错了,你别生我气。”
赵瑾瑜几不可见的勾了勾唇,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
陈琬琰紧挨着他坐着,取过几案上的锦盒打开,里头整齐摆放了六个团圆饼,因着是一路冰冻着送过来的,倒是没坏,就是有些凉。
她拿起一个先尝了一口,才递到赵瑾瑜嘴边。
赵瑾瑜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小口,果酱的香甜盈满口,“这团圆饼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陈琬琰见他正常了,才咧嘴笑了笑,“这是水果莲蓉,用冬瓜和水果制成的,还有咸蛋黄和红豆沙。”
这里的月饼多是伍仁和芝麻馅的,这是她爷爷特意给她做的,独一份。
见她要去切另外几块月饼,赵瑾瑜按住她的手,“团圆饼不可分切。”
陈琬琰为难道:“殿下入口之物须得有人尝过方可食用。”
赵瑾瑜无奈的看向她刚才咬过的那个,陈琬琰的脸颊布满了朝霞,她刚才太紧张只顾着转移他的注意力,又惦记着他入口之物皆须人先尝过,一时心急便先咬了一口。
递至他嘴边已然觉得不妥,刚想收回,他倒好,神色自若的在她咬过的地方吃了一口!
“我想吃咸蛋黄,琬琬替我先尝尝。”他语气亲昵诱惑,勾的她一颗心轻颤,血液几乎要倒流。
“啊……噢……”陈琬琰呆愣愣的取了咸蛋黄的咬了一口,将月饼转了半圈才递到他唇边。
赵瑾瑜尝了一口,他不喜太甜之物,对咸蛋黄的团圆饼十分满意,就着她的手将整个都吃进了腹中。
她的口水不知他吃过多少了,还小心翼翼的将她咬过的地方转走,他整个吃掉看她如何避。
陈琬琰脸红心颤的收回手,就听赵瑾瑜溺死人不偿命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我说过,我对你没有洁癖。”
方才他气昏了头,口不择言吓坏了她,也不知道此番还能补救回来否。
赵瑾瑜的唇贴在她耳边,酥酥麻麻的感觉让她浑身软绵,忍不住就扑在了他身上,“殿、殿下别勾引我……”
她怕自己把持不住。
吃了他!
但这里是皇陵,她这点分寸还是有的。
赵瑾瑜低笑,他就知道她经不起自己的勾引,自从她在东宫与二皇兄亲近过之后,这些日子一直端着个样子,除了给他按手,不曾与他有过任何肢体接触,还当她钟情二皇兄了。
他在醋缸里泡了许久,怎能不酸。
赵瑾瑜刚想逗她,抬眼瞥见几案上的画像,面上笑容忽然凝固,若有所思的盯着被锦盒遮主半张脸的男人。
陈琬琰靠在他怀中,双手搂着他的脖颈,但见他面色忽变,旖旎暧昧顿时荡然无存,茫然的问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