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他们造反,黔中边界被岭南水患影响的州县,百姓能逃的都逃了,不能逃的也被官府提前转移去了没有受灾的州安置,就是出去抢夺百姓,都没得抢。
那些戏子将这些年朝廷的利民政策大肆宣扬,日日传唱与明君一起共享太平盛世,鼓励青壮年扛起锄头与朝廷一起保卫自己的家园。
百姓这两年生活水平确实得到了提高,现在又自觉得到了朝廷重视,这些叛军打破了他们平静富足的生活,现在吃饱了撑的,跟着朝廷的兵抵抗他们的进攻。
古往今来,他就从没听说哪国的百姓,会在战乱的时候自发护国的!不起兵造反就不错了。
“急报!”斥候骑马奔入军营,行至主帐前飞身下马,疾步入帐,单膝跪地,道:“蒙军十万骑兵被太子和萧王两面夹击,困死在了小凉州!”
四皇子怔愣,以为自己听错了,复又问了句,“谁和萧王?”
斥候道:“太子……”
“赵瑾瑜?那个被女人摆布,懦弱无能的太子?”四皇子简直要笑炸了,他有这个本事?
斥候不知他们皇家的事,只将军报呈上,他打探到的消息就是太子赵瑾瑜领兵五万,在战场生擒了莽古德。
十月初二,与陈青岩部下磨合好的赵瑾瑜现身凉州,指挥陈青岩麾下的大将守住四面城门,将留在凉州抢掠物资的蒙军困死在凉州城,断绝了攻打小凉州十万蒙军的后方补给,蒙军方寸大乱。
十月初三赵瑾瑜亲自带五万兵,与凉州城内的蒙军厮杀,绞杀蒙军一万,抓获战俘八千。
十月初四,陈青岩十万兵马于会州集结完毕,十月初六与蒙军在小凉州外短兵相接。
十月初七,凉州剩余四万二蒙军,仅剩二万七,十月十日最后一万六千蒙军退出凉州城,退至蒙国边境。
十月十六日蒙军整合八万兵马在凉州边境集结,再次攻打凉州。
赵瑾瑜亲自率兵七万与之对阵,死守凉州边境,为陈青岩争取时间。
十月十七日,陈青岩离凉州前调集庭州的三万援兵至凉州,蒙军不敌于二十日暂时退兵。
赵瑾瑜率兵五万出凉州,与陈青岩合攻在小凉州外的蒙军,活捉蒙军主将莽古德。
十月二十九,蒙军十万人马在小凉州全军覆没,蒙军损失惨重,短时间内怕是不会出兵了。
景睿帝手持凉州战报,嘴都快咧到耳朵后头了,他激动的对常福说道:“虎父无犬子!果然是朕的好儿子!”
常福也跟着他欢喜,谁能想到看似柔弱的太子殿下,竟然这般勇猛。
他抹了抹眼角的湿润,这阵子京都也不太平,帝王下令盘查京都人口,外城郭突然冒出了四皇子的几万叛军,在外城郭大肆屠杀掠夺,又和义县城外的叛军两面夹击义县。
孙太师家的四子冯大状元与义县县令刘士诚,带领义军和义县的百姓死守义县,他的一颗老心脏成日里吊着。
听说太子殿下和陈将军打了胜仗,收复凉州,他的心可算是能放下来了。
若是凉州边境守不住,敌军这时打进混乱的京都,京都城估计就要彻底沦陷了。
“朕还当是要调京畿的兵来护卫京都,没想到一句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就让这么多百姓热血沸腾,主动加入了保卫京都的战场。”
常福也听说前些日子外头搭了好些戏台子,日日吟唱乱臣贼子陷忠良,祸害百姓乱朝纲,明君识破护忠臣,忠臣卫国报君恩。
还传唱人人都有建功立业保家卫国的机会,百姓也有护卫家园的责任,鼓励青年壮汉主动参军。
“老奴听说,义县的东市还放出话,只要是保家卫国的英雄,在挂有爱心标志的商家就餐买物无需排队,永久八折!负伤致残的将士六折,还给送货上门!”常福道。
景睿帝笑道:“太子这是关的住她的人,关不住她的心。”
她叫人送了信来,想以爱心基金会与皇家的名义,在义县成立义诊堂,请太医署的医学生去坐诊,给退役将士免费看诊,拿药半价!
将士家属看诊半价,拿药八折,补贴由爱心基金会与国库共同承担。
景睿帝从御案上拿起一个小本子,上面写着光荣士兵证,上面有兵部加盖的印章,凭此物便可以享受特权。
“你让人去找她那个管事,问问基金会有没有做药草生意的,叫他推举几个上来。”皇家的药材生意也该换换人了。
三皇子这不长教训的,还敢顶风发国难财,还没有一个女子目光长远,简直丢人!
这天下都是他赵家的,不为民谋福祉,能坐的稳这江山?
常福领了命,便去派常田去找刘扉了。
常田在东市见到刘扉,他正抱着沧桑的刘启痛苦哭呢,一把鼻涕一包眼泪的往脏兮兮的刘启身上抹。
“弟啊,你这一趟受苦了。”
刘启手足无措的被他抱着,十分的无奈,“兄长……有话好好说,我没受什么苦,就是在义县城外和兄弟们一起抓了几个逃跑的反贼,在地上滚了一圈,身上脏了点……”
他之前护送朝廷的治水的官员回京都,到了义县外他与那人分别,就去巡庄子了。
巡完庄子回义县就碰到了战乱,义县进不去,他就集结了庄子里的佃户抄起锄头,追随官府的兵一起平反去了。
不过他身体弱,没冲到最前头,就捆了几个受重伤逃跑的反贼。
“弟啊,你别安慰为兄了,是兄长没照顾好你,要是爹娘在天有灵,肯定要怪为兄无能,没有保护好你。”
刘启轻拍刘扉的背,安慰道:“长兄我真的没事,太子殿下那般尊贵的人都去战场了,我吃的这点苦算什么,爹娘要知道了,得夸咱哥俩有出息呢。”
刘扉止住哭,眼睛红的像个兔子,他三四十岁的中年男人了,委实是吓坏了,江南东道不止是出了水患,隔壁的岭南还造反了,京都也到处是叛军。
他本就是个庄子的小管事,突然被提拔起来,做事勤勤恳恳,小事儿有刘启出谋划策,大事儿有陈琬琰兜着。
这一回陈琬琰远距离指挥了,陈家被人告,还说陈将军进大狱了,宣平侯府也自身难保了,刘启再回不来,他真的崩溃了。
“对,对,爹娘是得夸咱们有出息,咱们做的都是利民的好事儿。”他这也算是自己扛了一回大旗,幸好没出岔子。
刘启眼睛也有些湿润,他虽然信上没说,有一回他差点被灾民推搡进水流中冲走,还是永嘉王世子的侍卫,眼疾手快将他拽了回来。
经历过命悬一线,他再次见到兄长也是万分的激动,但这会儿显然不是相拥哭泣的场合。
他擦拭了一下眼角,道:“经过这回事兄长也能独当一面了,快别哭了,让常大人还有事要找兄长呢。”
刘扉抹抹眼泪,转头看向常田,羞赧的臊红了老脸。
常田只当没看见,捂着眼睛说道:“我什么都没瞧见。”
他语气里满是笑意,他这回也是吓得不轻,劫后余生的感觉他是感同身受。
改朝换代,他们这些主子跟前的奴才,首当其冲就要遭殃。
宫中增强了守卫,众皇子都不被允许入宫,皇城大门紧闭,重臣与国戚都住在皇城不得出,内城除了巡逻的金吾卫,权贵家的府卫不得聚众而出,以防再有人跟风发动政变。
京都外城更是乱的一塌糊涂,没想到内城的禁卫军都没用上,叛乱就被外城驻守的禁军和义县的义军与百姓平定了。
到底是脚踩数万尸骨才登上皇位的帝王,四皇子显然还差了些火候。
其他皇子想趁乱逼宫,只怕也落不着好。
只是他有些看不懂,圣上这是明知京都要乱,却将太子远远的送了出去,把二皇子保护在皇子府,他心中的储君人选真的是二皇子吗?
万一京都城破,在都城里的皇子可都不好过。
是他留了后手给二皇子,四皇子太弱了没用上?
还是他想给太子留生路?
刘扉拿帕子擦了擦脸,冲常田拱手道:“不知大人今日来有何事?”
常田笑着还了他一礼,“我奉命来问问刘大总管,可有做药草生意的商户推荐。”
刘扉神色一凛立马会意,这是要他推举靠谱的商户做皇家的生意,他立马说了几个商户出来。
说完了之后特意对常田道:“这些都是水患期间低价卖药草的良心商户,比日常价还要低一些。”
常田颔首,“如此便由刘大总管去通知他们,我先回宫复命,至于花落哪家,还得看上头的意思,咱也做不得主。”
刘扉点头称是,做皇家的生意得经过层层筛选,不是一二句话就能定的下来的,他掏出个厚封塞进常田手中,他们二人打过好多次交道了,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一遭。
送走了常田,刘扉就将刚才报的几家药草商请了来,一听说做皇家的生意,他们都有些兴奋,谁不知道皇家用药量大,做了皇商可是要发大财了。
刘扉道:“这事儿还得看大人们的意思,我也做不得主,至于你们也别因为争抢失了和气,咱们基金会还是以团结为主的。”
众人连连称是,他们最近还在庆幸,当初没一直挂着基金会的红爱心吊牌,就陈琬琰这动不动就降价打折白送,这个福利,那个免单的,他们是真吃不消。
现在都知道她家大业大了,手中握有将军府四分之三的家业,又不需要养活一家老小,她挥霍的起,他们可不行。
这会儿,他们也算是明白了,陈琬琰的那句为他们着想,是真为他们着想。
等众人都告了辞,还有个约莫二十七八岁的男子没走,刘扉认得他,他就是上次那个爽快的还了牌子,还捐了一笔款的男子。
他记得,他家是做马匹粮草生意的。
“薛公子还有事吗?”